刘中牟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塞在嘴里,当然不是刘晚照在何四海摊位上买的那个二手的。
但是看到“两”个孩子,又收了回去。
孙乐瑶抱着十几年没见的女儿,仔细打量。
女儿和失踪以前一摸一样,一点也没变,她的发型,她的衣服,她的鞋子,全都是那天早上出门穿的。
孙乐瑶是学画画的,对物体的观察非常细致,女儿失踪以后,她怕自己忘记,就把女儿画了下来,每年都画。
可即使这样,记忆依旧出现了一些偏差。
而现在见到眼前的女儿,所有的一切又都浮现了上来。
她恨不得把女儿揉进怀里,永远也不分离。
“萱萱,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妈妈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孙乐瑶语带哭腔地问。
“我都在呀,我叫妈妈、叫爸爸还有姐姐,可是你们都听不见呀。”萱萱满脸失落和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
孙乐瑶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搂着女儿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眼泪又再次滚滚而下。
旁边的刘中牟强忍着没哭,但是眼眶也是通红。
他没敢再看下去,怕自己忍不住,强忍着把头转开,打量着何四海,转移注意力。
他这才发现,这位何大师,不但年轻,而且长得很帅,五官轮廓特别地深邃。
刚水洗过,抹了个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浓眉,整个人给人一种英姿飒爽、气质非凡的感觉。
一看就不像是一般家庭出来的。
可是他却住在一个如此逼仄的房子里,还带着一个孩子,这让刘中牟更是好奇。
他下意识地又掏出烟斗。
就在这时,旁边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爸爸,妈妈说抽烟不好,不健康,你不要抽烟了,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萱萱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刘中牟道。
“我不抽,爸爸不抽了,以后都不抽了。”刘中牟感觉胸口有些发堵,颤抖地说着,然后收回了烟斗。
他原本不抽烟的,这个习惯是从小女儿失踪以后养成的。
然后一抽就是十八年。
从卷烟到烟斗,就再也没能放下了。
“爸爸好棒,爸爸真乖。”萱萱闻言开心地道。
刘中牟用颤抖的手,摸了摸萱萱的头,这话萱萱小时候,他经常跟她说。
“萱萱真棒,萱萱真乖。”
这句话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他耳边。
然后受到夸赞的女儿就会高兴地轻吻一下他的脸颊。
那时候觉得生活和工作带来的压力一扫而空。
“萱萱也很棒,萱萱也很乖。”
时隔十七年,刘中牟又再次说出这句话,虽然很生涩,但是他却感觉无比地畅快,萱萱要还活着,她今年应该已经22岁,是个大姑娘了。
听爸爸夸赞自己,萱萱显得很高兴。
这声夸赞,无论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等待太久了。
忽然刘中牟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何四海道:“何大师,晚上你有空吗?我们请你吃个饭,好好聊一聊。”
旁边的孙乐瑶闻言,刚忙抹了抹眼泪道:“要不去我们家吧,晚上我来做,好好招待何大师您。”
孙乐瑶之所以这样的提议,主要还是为了萱萱,她想看着小女儿回家,回属于她的家。
“呃”
何四海有点为难,他还想摆摊呢,现在摆摊可是他重要的收入来源,昨晚因为刘晚照早早收摊,今天再不出摊,他不生活啦?
可是看一家人惨兮兮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开口了。
还是刘晚照有眼力劲,当然她也理解何四海,一个人带着孩子,吃喝拉撒什么不要钱?
于是向刘中牟使了个眼色。
刘中牟有些恍然,赶忙掏出下午刚取的一万块钱。
“何大师,这是给您的谢礼,你不要嫌少。”说着就要往何四海手里塞。
“这怎么好意思,这钱我不能要。”何四海赶忙推辞。
他虽然爱钱,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
诡向他委托心愿,诡付给他报酬,他拿得心安理得。
如果利用这一点,再向人索取报酬,两头通吃,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不想自己因为金钱而毫无底线。
他不想桃子有一个毫无底线的“爸爸”,给她一个坏榜样。
而且人在做,“天”在看,是真的在看。
“东西我留下,钱我真的不能要。”
见何四海坚持,刘中牟没再强求,然后思索着应该怎么感谢。
不过目前还是先回家,这里太小了,坐都没地方,说话也很不方便。
于是桃子抱着洋娃娃,何四海抱着她,刘晚照挽着何四海拉着孙乐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