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时再杀。博望苑诸人早睡早起, 卯时将至就把烫猪毛的热水烧好了。
宫门一打开,去掉头和蹄子以及猪下水的猪就送到太子宫。那时各宫才开始做早饭。厨子利索的把几条腿分了, 由韩子仁等人送去椒房殿、宣室殿以及长信殿膳房。小太子又挑几块给大将军府送去。
送去的及时, 刘彻早上吃到一份香葱小炒肉。刘彻潜意识认为猪肉来自上林苑。离晚饭还有近一个时辰, 刘彻闻到浓郁的香味意识到不对, 一问春望, 果不其然, 猪肉是儿子孝敬的。
刘彻透过窗棂朝太子宫方向看去:“做什么吃呢?这么香。”
春望:“熬猪油吧。以前的猪油没这么香,离近了闻还有点腥。”
刘彻微微摇头:“朕感觉厨子在炸什么东西。”
厨子确实在炸东西——油饼。
饭碗那般大的圆形发面饼, 擀成半指厚,放在热油锅里刺啦一声, 满院飘香。有事禀报的官吏都忍不住驻足, 问宣室殿外的侍卫:“哪儿这么香?”
站如松的侍卫摸摸肚子,一脸幽怨:“还能是哪儿?太子宫。”
“太子殿下又杀牛了?”来人压低声音问。
侍卫摇头:“牛肉哪有这味重。猪肉。”
近日长安都在传猪肉变美味了, 来人不信。可侍卫都这样说了, 来人半信半疑。休沐日, 此人到家就令奴仆去东西市打听, 有没有变美味的猪肉。
有是有, 但是被食肆包了。
周建德从不进庖厨, 家中大小事皆由其夫人打理。他不知道如今市面上阉割后的猪极少,很多还没长大, 他到家就令奴仆买猪肉。
厨子尽最大努力做出来的猪肉又柴又硬,腥味极重。
翌日上午周建德无事可做就问石庆知不知道太子宫做的猪肉哪儿买的。
石庆好笑。
周建德恼羞成怒:“很好笑?”
“殿下吃的那种猪肉只有博望苑有。”
周建德:“你是说上林苑吧?”
“上林苑有牛有羊有很多牲畜不假。可也正是因为牲畜多养的糙。猪圈脏,像如今天热了,花草茂盛,猪多是吃野草野花野菜。博望苑最多也就养十二头猪,可供殿下一个月杀一头。这些猪一个人也忙得过来。猪圈干净,猪不吃屎喝尿,吃菜叶子烂果子,喝刷锅水,热了赶河里洗得干干净净。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乡野小民都不一定有殿下的猪干净。这样的猪肉能不香吗?”
周建德摇头:“也不该差这么多。”
“确实不止这些。殿下的猪还是小猪崽的时候就阉割过。”石庆是个老实人,不擅含沙射影,但也不好明说,给他个眼神叫他自己意会。
周建德想想宫里有不少没有胡须的男子,他恍然大悟。
“既然阉割后的猪肉鲜嫩,陛下为何不昭告天下?”
石庆心说,这人怎么比他还不知道用脑子。
用竹子或楮树皮做纸,就算没做成,也不过损失几把石灰,费点时间。瘦猪肉便宜,但可以熬油的肥猪肉贵。小猪崽可比石灰贵多了,寻常人家不敢尝试,东西市自然没有多少美味的猪肉。
石庆同周建德大概解释一遍,末了道:“陛下把造纸的法子公布出去,谁爱做谁做。无论楮树还是竹子都不用花钱买。他若令平民劁猪,万一猪死了,他们怨谁?”
肯定没法怨猪。也没人舍得怪自己。那么这样一来只能怪陛下。
周建德懂了。
周家在长安城北有很大一片地,周建德就令在此伺候土地的奴仆们养几头猪。
其他有地且闻到猪肉香味的官员也学他一样令奴仆买猪。
连着几家买十多头小猪崽,引起行内人注意。劁猪也不是自家独有的秘方,卖猪仔的人找买猪仔的人打听,买猪仔的奴仆自然没理由藏着掖着。再说了,他们家也不指望靠猪赚钱。买那么多头盖因府里人多,一次得杀一头。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这个上虽然只是公卿世家,黎民百姓也忍不住争相效仿。此事没过多久,一些劁猪出栏,食肆要不了那么多猪,养诸人卖给屠夫,世家公卿以及有钱的商贾之家吃到味美的猪肉,腥臭的猪肉连着几日无人问津,不敢冒险的人也不得不学着劁猪。
等到七月底初秋时节,长安辖地内的猪几乎都是劁猪。
这期间还发生一件大事,五月底关东发水。
关东地广人稀好躲避,无人淹死。由于很多人选择种水稻,雨停了水退去水稻还活着,甚至还可以把被水冲走的水稻捡回来补种,损失不甚严重。又因去年水稻大丰收,家家户户都有些存粮,辽东太守都没请朝廷支援,仅仅是上奏此事。
刘彻看到奏章禁不住跟春望感慨,“以前据儿提议在关东试试水稻,朕还觉着他胡扯。”
春望接道:“应当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行还是不行。陛下起初令大将军为将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刘彻笑着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