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小黄门留下,二人教他们学文识字。太子殿下身边人就算只是阉人也不能不识字。识字才能为太子分忧。他和吴琢比太子大二十多岁,还能照顾他几年啊。
只比他们大几岁的春望都准备辞官养老了。
春望刚到上林苑那几日很满意,很多人去探望他。随着年假开始,期门侍卫放假回家,东方朔、曹襄等官吏也回家同亲人过节,建章学堂的小子们不是做活就是练字,农奴也有自己的事,方圆几十里的上林苑只有他一个闲人,一日两日很舒服,连着四五日,春望感到心慌。
东方朔念他劳苦功高,给他一个单独小院。哪怕是只有三间正房的三合院,春望也嫌空旷。
其实不是空,而是宫里有些地方不熄灯,就算春望院里没有烛火,他也能透过门缝看到亮光。上林苑庄稼牲畜多,为了防火,晚上黑漆漆连个火星子也没有,春望不习惯。上林苑四处花草树木,北风呼啸,春望一度一晚上没睡,总觉着有狼在他耳边哀嚎。
上林苑确实有很多凶兽,有一片地方老虎熊瞎子遍地走。贫民未经允许不敢入上林苑,正是怕一进去就被老虎吞了。以前藩王想弄清楚上林苑有什么,也只是派细作装贫民,而非夜探上林苑,正是担心误入虎口。
上林苑各院一到晚上就大门紧闭,也是怕凶兽出来闲逛。春望到上林苑头一天,东方朔就叮嘱他,晚上别乱走。初六上午,太子抵达东市街口,春望就把他的东西归置好了。不出意外东方朔下午会过来,届时他同东方朔说一声就卷铺盖回宫,这上林苑谁爱住谁住。
以前也没这么吓人啊。
那是以前春望虽然单住,但他外间和偏房都有黄门和小黄门,一个小院住十几口人,隔壁房间打鼾他都能听见。
太子问昭平君:“去哪儿玩?”
昭平君:“这时候酒肆食肆才开门,没吃的也没喝的,我们先去看百戏?”
公孙敬声点头:“出来正好找个地方歇歇。回去的时候再在东西市逛一遍也不迟。”
虽然这几日天好,可毕竟还没立春,早晚依然很冷。太子也不想在街上乱jsg逛:“带路!”
“等等我!”
公孙敬声脚步一顿:“他怎么来了?”
太子回头,卫不疑拽着卫登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位家将。公孙敬声转向卫伉。卫伉是公孙敬声邀请来的。日前昭平君在家闲够了,想找公孙敬声出去,恰好遇到长门宫的人来找他。昭平君就同公孙敬声说,明日再去。那日不巧公孙大宅的人过来,公孙敬声不想看到他们就躲去他二舅府上。他倒是想去冠军侯府,怕被他大表兄扔出来。二舅脾气好,就算烦他也不好出口撵人。
卫伉日日在朝的时候想休息,真让他连休几日他又寂寞,就撺掇公孙敬声出去。公孙敬声告诉他,他同昭平君约好了,今日出来。
卫伉不想照顾弟弟,出来的时候跟门房胡扯他去冠军侯府。卫伉闹不明白:“你俩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卫登年幼藏不住话:“父亲说的啊。”
卫伉无言了。
太子笑道:“来都来了,一块吧。”
卫登跑过来抱住太子的手臂:“我就知道小表兄最好。”
卫不疑交代他出了门不能喊“太子表兄”,卫登数一下,父亲这边的表兄就数太子最小,便自作主张喊他“小表兄”。太子一向小事懒得计较,“这样我不好走路。”改拉住他的手腕,“走了!”
卫登不是第一次看百戏,以前卫家一众齐聚一堂的时候,卫青夫人也请人来府上演过。但这是卫登头回出来看百戏,入场后看着什么都稀奇,跟眼不够用似的。
卫登周围除了兄弟和随从,目之所及处皆是陌生人,他胆怯,又忍不住抱住太子的手臂。表演者出来,他一脸紧张地盯着台上。太子抽出手搂住他的肩:“不怕,放松!”
大概听多了兄长们夸太子表兄样样精通,父亲提起他也是一脸无奈,冠军侯也忍不住头疼,是以他潜意识认为太子表兄十分可靠。听到他的话,卫登慢慢放松下来。
表演结束,卫登意犹未尽,抓住太子的手臂仰头说:“难怪表兄爱出来。”
卫伉想给他一脚:“看路!”
卫登扭头,差点撞到前面人身上,卫登连声道歉。前面的人转过头,昭平君诧异:“你也来看百戏?”
此人正是昭平君好友之一。太子先修考场的时候令他买材料,后来修建章学堂也令他和另外两人买材料。虽说活干完就没他什么事了,在外人看来不尽然。
太子被天子盯得紧,不放心他跟外人来往。百官是这样认为的——太子六七岁了,天子还搁怀里抱着,十四五岁就迫不及待令他听政。以至于太子这些年只跟亲戚走得近。太子头一回用外人,还是宫里人——张贺。第二次用外人就是昭平君的三位好友。三人虽然没能因此谋个一官半职,可以后太子无人可用,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他们。
基于这点,他们三人在家中地位仅次于长辈最看中的子弟。待遇也比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