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后,降下了车窗,夹着烟的手搭在车门上,小幅度地一抬,淡声:“走了。”
许喃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眨眼,眼前突然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日头高照,不是下雨。
她拿出从刚才起便一直振动的手机,以为是工作信息,点开才看到,是孟澄西:
“我刚联系陈铮鸣,他说李衡现在去他爸以前的单位工作了,就是你今天去的那个辖区。”
“见到李衡了吗?”
“他当年那么宠你,是不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空气中金杯的车尾气很快散干净,许喃苦笑了下,点出键盘,认真编辑道:
“见到了。”
“大概是我变得太好看了,他自卑没敢认。”
回复完,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这些年来,她遇到太多不公和痛苦,自愈能力满分。
许喃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脸上挂着微笑,眼角却流着泪。
长街光景如旧,同样的时节,但那个夏天回不去了,连同记忆都变得脆弱不堪。
作者有话说:
新文来袭!
厌厌来陪大家过夏天~~~~~~
带刺酷哥。
01
许喃根据母亲的描述得知,自己即将借住的叔叔家距离不远。
轿车后座,楚越望着女儿恬静柔软的侧脸,拉着她的手臂,不放心地叮嘱:“住在别人家要照顾好自己,学业不能落下,每周要记得练琴。”
“我会的。”女孩乖巧地点头,说:“妈,你早点回来。”
顿了下,她掐了掐衣角,问:“你和爸爸会离婚吗?”
楚越揽着她的肩膀,沉默良久,才说:“喃喃,你记住。同样的错误,人如果犯第二次,就不是错误,而是选择。这是你爸爸的选择。”
从去年起家里便总吵架,因为许群究有外遇的事被楚越知道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一段时间,许群究继续忙生意,楚越专心教育许喃。
月初,许群究去州城出差,返程日期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昨天楚越在电话中对许群究发完飚,立即定了去州城的机票,做出让许喃来李叔叔家借助的安排。
许喃才十七岁,一切生活保障要靠家里,没有决定和选择的权利。
轿车驶进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保安亭等同于摆设,连道闸杆都没降下来,但环境治安看着很利索,没有乱丢的垃圾,也没有乱停放的车。
后来许喃才知道,这片以前是区派出所的单位房,政府规划重建后,第一批住户大都是派出所的公职人员。
车子开进小区拐了几次弯,楚越拍拍许喃说:“到了。7号楼2单元。”
司机帮忙把行李从后备箱取出,许喃按出拉杆推着,另只手被楚越牵着往单元门走。单元门有门禁锁,楚越按了901室的按钮。
电梯很旧,到这层停下后门板颤抖了几下才划开。不知哪一层在装修,楼道里电梯里贴满印着装修公司logo的保护布,弥漫着很重的装修材料的味道。
李常滨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三室两厅的格局,南北通透。
影视柜上的相框,框着一对父子的合照。
楚越和李常滨就借住问题说话时,许喃便盯着照片看。
她认得照片的背景,是附中的校门。李常滨一身浅蓝色警衬,身正肩直。一旁的少年个头不输他,脸型窄长,下颌明晰,不知道是跟人干架打输了,还是被长辈训了,嘴角要翘不翘,看着很凶。
注意到许喃在看照片,李常滨主动介绍:“照片里是我儿子,叫李衡,也在附中读书。不过这会儿出去找同学玩了,晚上才能见着。”
楚越看看照片,说:“眼睛像卢婧。”
提起妻子,李常滨刚毅的眼神中有柔和。许喃想,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
楚越没坐一会,便起身说“司机还在楼下等着”,要走。
许喃把母亲送到电梯口,原本想送下楼,但楚越叫停,催她进屋收拾东西,记得写竞赛卷子。
趁电梯还没到,许喃说:“早点回来。我没人监督,该被人带坏了。”
楚越严格,对她交往的朋友挑三拣四,许喃不爱听她说这些,如今倒也能拿她挂在嘴边的话提醒她。
楚越帮她把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笑道:“我女儿这么聪明,谁影响谁还不一定呢。”电梯到这层,楚越抱了抱许喃,藏着不舍的语气:“已经是大姑娘了,妈妈很放心。”
电梯门关,许喃的泪腺却打开了。
她吸了吸鼻子,折回去带上防盗门。
李常滨挂断一通所里的电话,见许喃回来,笑了笑,说:“你住东面这间卧室,衣柜书桌都腾干净,你先收拾着。”
许喃听见李常滨挂断电话前那句“我现在过去”,拘谨地抿着笑,站在原地应:“谢谢叔叔。您有工作先忙,我可以照顾自己。”
“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