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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会,许喃看到他的手机屏幕再度闪烁起来,来电显示不是国内的号码。
李衡细长不驯的眸子盯着电影,仿佛没察觉,但因为烦躁紧绷的嘴角和沉重不自然的呼吸已经暴露出他对这通电话的态度。
这神情,许喃只在他丢快递那天见到过。
终于,李衡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许喃目送他的背影,自觉拿起遥控器,关小声音。
阳台上,李衡接通电话,女人声音知性温婉:“小衡,妈妈没打扰你休息吧。”
李衡却很难通过这个声音构想出一个完整的母亲形象:“有事吗?”
“给你买的球鞋收到了吗?原本打算你生日当天给你的,没想到物流到早了。你喜欢吗?”
李衡喉结微滚,压抑情绪,半晌后,冷漠道:“您不用费这个心思。”
他正要说“挂了”,但电话那头传来女人轻微的啜泣声,李衡捏着手机的指节收紧,动作停住。
过了会,卢婧调整好情绪,温声道:“小衡你能试着理解妈妈吗?你看小喃妈妈,不也是有事情要忙,让她借住在你和爸爸那里?我们大人,很多时候也是没办法,不要怪妈妈好吗?”
电话终于被挂断,李衡在原地又站了会。阳台窗户大开,燥热的夜风吹得人心烦躁,李衡觉得冷,从心里透出来的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转身,却在余光扫见被他丢在墙角的快递盒时,再次顿足。
李衡就近找了样趁手的工具,把封条划开,拆开一层层盒子,里面是双很难抢的限量版球鞋。
是适合李衡的码数。
卢婧久不回国,关于他的信息都是李常滨告诉她的,竟然没有出错。
阳台推拉门拉开又关上,许喃偏头,见李衡进来。她语气轻快,给李衡剧透反派的结局,似乎没注意到他周身极低的气压和不愿交谈的态度,语气如常道:“李衡,你能帮我拿个果冻吗?”
李衡没吭声,去电视机旁的柜子上,拿了一整板给她。
许喃接过,一脸满足,小声地说:“一个就行。”
“难伺候。”李衡适才抬眸觑眼,凉飕飕的。
房间的灯仍然关着,许喃能感觉出来,李衡接完电话后心情不好。
许喃小心撕着果冻的塑封膜,偷瞄李衡,若无其事道:“我这不是难伺候,是让你多一点生活的参与感。”
女孩的唇比果冻看上去还要水润有弹性。
李衡把摆在茶几另一头的垃圾桶勾过来,放在许喃随手能把垃圾丢进去的位置,示意:“吃完早点休息。”
许喃躺在床上一直在想李衡那个眼神,国外来的电话,是卢婧姨吗?许喃在这里住这么久,没听父子俩提过一次。他们关系不好吗?那为什么李常滨还会同意许喃在这里借住。
还有李衡休学的事情,孟澄西为什么说他是自愿的?
太多的问题搅在许喃的脑海里,他以为了解于纾彤,但其实根本不懂她,所以许喃也不敢轻易地保证,自己和李衡熟悉到能去打听这些秘密。
到休息时间,眼皮不自觉发沉,搅乱了她的思绪。
半梦半醒间,许喃依稀听到外面李衡不知在忙什么。
滴溜当啷,时不时发出声响。
凌晨,许喃夜里起夜上厕所,只开了床头灯,眯着惺忪的眼,慢吞吞地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东面卧室和厕所邻着,但两扇门间还有段距离,中间安置了个三层木架摆着花盆绿植,许喃夜里起来,长廊的灯开关不在她手边,不方便开,加之她经常是迷糊状态,不记得去开灯,因此总不小心磕碰到腿。
次数多了,便有了记性,走这段路时习惯性地往旁边绕几步。
只是今天许喃刚从卧室出来,走廊中间的地板上突然亮起一片暖白色的亮光,照清了许喃去厕所的这段路。
碍事的花架也搬走了。
再回到卧室,许喃躺在床上,早没了困意。
她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发了几秒呆,点开李衡的对话框。微弱的屏幕光笼在她脸上,五官小巧精致,眼底干净。
和李衡的相处过电影般闪现在脑海里,他的嚣张、桀骜、冷漠,他的强势、直白、霸道,以及大多数人身上少有的分寸和正直,
一个个片面单薄的印象,重叠在一起,便是那个饱满的、不缺热忱和勇气的少年。
“李衡,谢谢。”她发送完这条消息,才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谢谢你收留我、照顾我、为我出头。
一次又一次。
许喃很快入睡,甜蜜又安心,那种感觉来自于他。
李衡大概不知道,甚至连许喃自己都没意识到,在那个青葱酸涩的岁月,她用眼睛吻过他千千万万遍。
自此,他承包了她所有的旖旎情愫与心之所向。
12
周六一早,和煦的日光描出窗户平直的轮廓,调皮地穿过遮光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