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不信那人所说的,却又分身乏术,要我顺路替他去瞧一瞧。”
话音落,洛久瑶轻轻叩门。
她走进去,挨着沈林坐下,伸手拿起案上的籍册。
沈林没有避她的打算,只是见她穿得单薄,伸手牵了牵她冰凉的手,取了件外袍来披在她身上。
洛久瑶将籍册翻了一遍,开口:“方才你们所说的我都在外听见了,若是真的有人想伪装流民混入村落中,伺机而动,大概是提早就开始打算,去查这人头的数量定然查不出什么异样来。”
“若想知道真假,还亲眼去看一看才好。”
沈林点头:“我的确是这样打算,柳村离此地不远,只不过管辖柳村的人是朝中委派,前些时日前去探查的人想必也同他打过照面,还不知能否信过。”
洛久瑶想了一下:“不必信他,前去一见便知。”
“无忧。”
她又看向沈无忧:“还要请你帮我备一件北地女子的衣裳来,看着华贵些最好。”
沈无忧应了声‘是’。
沈林听出她想跟随前往的意思,道:“连日赶路,你留在城中好好歇息,我会带沈无忧前去。”
“我不累的。”
洛久瑶却不依,拢了拢身上外袍,“我来这里本也不是来享清福,你们二人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去探查村中情状,实在惹人注意。”
沈无忧才应了洛久瑶,又听二人这样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问:“公子?”
沈林朝他点一点头:“照她说的做吧。”
房门关合,沈林轻叹了口气。
“太冒险了。”
他说,“北地不同燕京,阿瑶。”
纵然他能提早调令此地的人手护在他们左右,但若那里真的有蹊跷,对方早有预谋,只等他们陷入其中,他不敢想他们会面对什么。
与燕京交手之间多为操弄人心的诡诈不同,边地的交手往往直白而野蛮,杀人总是比要人活下去简单。
洛久瑶却伸手,在莹莹晃动的灯烛下牵他的手。
她的手早已在外袍裹住的温度下捂热了,沈林的手却还很凉。
“我知道。”
她牵住他冰凉的指尖,轻轻说,“沈林,正因如此,我才要与你一同。”
前往柳村前, 洛久瑶换了一身鲜艳华丽的衣裳。
晨时候,屋内有苦涩的药味,洛久瑶坐在案侧, 瞥见案上已空的瓷碗。
“同大多数偏僻的地方一样,北地也会有不远万里前来做生意的商队。”
沈林为她挽着发,将金玉坠饰缀在她发间,边同她交待, “自南来的缎料食粮,自西来的草药兵器,与二者相比,北地所能带走的东西不多,苦力也算一个。我幼时曾听父亲说过,许多年前的北地荒芜而贫瘠,随意抢了人来充作奴隶买卖亦是常有的事。”
“后来在永安年间,那位圣上派人前来治理北地,改买卖为雇佣,这才遏制了原本任意买卖人口的乱象。”
“前来北地做生意的, 大多不会是原生在此地的人,来往此地本便要费周章, 利益减少, 之后便极少有商人来做这笔赔钱的买卖。”
“我们尚且不知这位朝中派下的大人是否有异心,但你与他打交道, 要让他相信,你做这样的赔钱买卖, 并不为钱所来。”
流速坠子自耳侧垂下, 洛久瑶点一点头,任那坠子晃荡起来。
苦涩的药味始终未散, 为她挽好长发,沈林又弯身,朝她的腰间挂了枚颇为夸张的金丝络子。
洛久瑶顺着他理顺坠子的动作,轻轻点一点那串金玉。
她道:“其实想探得那位大人是否心存有异,认出村中人是流民还是被人派来藏身在柳村的卧底都无需这般费周章,只我们前去一看便知。”
她也曾做过流离在外的人,村落中的人是否是流民,她瞧上几眼,便也有八九分的确定。
沈林却摇头,轻轻按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牵着她的指尖,落了两分微颤。
他道:“不止是柳村,北地有多处为流民所建的村落,管辖这些地方的人皆是直接自燕京直接派遣来的官员,父兄纵然在北地驻守多年,面对这些人却也不好直接搜查,前些日子前往探查的人看不出异样,也是因搜查不便,只得前去对了人头数量。”
“柳村中的凶险犹未可知,如今我们将排场做主引人侧目,若真的有遇不测,父亲与兄长的人也有十足的理由来此地搭救搜查。”
洛久瑶了然点头。
她知沈林是在担忧,于是将掌心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这才将他指尖颤意压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