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的生命全都白白葬送了。我已经快把斯坦利和艾迪忘记了。我害怕却又无力阻止。
“好吧,代我问候比尔和他那漂亮的妻子。”理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的快乐。
“我会的,理奇。”我闭上眼睛,用手擦擦额头。他知道比尔的妻子在德里,却想不起她的名字了,更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如果你们来加州的话,别忘了打电话。我们可以聚在一起,好好聊聊。”
“一定。”我感到热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如果你来这里,也别忘了打电话给我。”
“麦克?”
“我听着呢。”
“我爱你,亲爱的。”
“我也爱你。”
“好了,别忘了。”
“哔哔,理奇。”
理奇大笑起来。“对,对,对。别忘了,麦克。”
我们挂断了电话。
我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久久没有睁开。
1985年6月7日
安德鲁。理德马赫警长死了。60年代末他接替了波顿警长的职务。那是一次非常奇怪的事件,让我不禁与发生在德里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那事才刚刚结束。
警局——法院合二为一的那个建筑就造在运河边上。
虽然这座建筑没有被洪水卷走,但是肯定已经造成了人们没有意识到的损害。
昨晚安德鲁在办公室工作——洪水过后,他通常都是这样。办公室从3层移到5层,正在一个存放各种杂物的阁楼下。在各种“古董”中有一把铁椅子,重达400多磅。
当安德鲁警长正在办公桌旁阅读事故报告时,那把椅子从阁楼上掉下来,正砸在他头上。他立时毙命。
布鲁斯警官冲进来,看见他躺在桌椅的碎片中,一只手还握着笔。
又跟比尔通过电话。他说奥德拉可以吃些硬一点的食物了,但是还没有本质的变化。
我问他艾迪得的是哮喘还是偏头疼。
“哮喘,”他立刻说“你忘了他的哮喘喷雾剂了?”
“当然没有。”我说。事实上当比尔提起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
“麦克?”
“什么?”
“艾迪姓什么?”
我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通讯录,但没去翻看。“记不清了。”
“好像是科考林,”比尔说,听起来有些沮丧“可好像不太对。你已经把一切都记下来了,是吗?”
“是的。”我说。
“谢天谢地。”
“你准备把奥德拉怎么办?”
“我有一个想法,”他说“但是太不切实际。我不愿提了。”
“肯定吗?”
“是的。”
“麦克,这很可怕,是吗?这样一点一点地遗忘?”
“是的。”我说。的确如此。
1985年6月8日
我想我知道比尔的想法是什么。他想尽快行动起来,如果一切都还不算太迟的话。我想,我先前的想法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臆想。
笔记本上的地址和人名正在褪色,看起来就像是五六十年前的。这种变化四五天前就开始了。我确信到9月份的时候它们就会完全消失了。
我多想留住他们,哪怕是一份复印件也好。但是,我又知道,不管保留多少复印件,他们都会依次消失在我的面前。
去吧,去吧。
比尔。快行动起来。但是,千万小心!
1985年6月9日
半夜里我从噩梦中惊醒。我已经记不清楚见的是什么,只是感到慌乱、惊恐,几乎透不过气来。摸到按钮却不会用。脑海中纠缠着一些可怖的情景。
我抓过通讯录,给班恩打个电话。虽然那上面的名字和号码已变得模糊不清,所幸的是还能辨认出来。可是,电话公司告诉我那个号码已经取消了。
班恩变胖了吗?
我睁着眼睛,一直躺到天亮。
1985年6月10日
他们通知我明天我可以出院了。
我告诉比尔这个消息——我想我是想提醒他时间不多了。比尔是惟—一个我还能清楚地记着的人,我想我也是推—一个他还能记得起来的人。因为我们都还留在德里。我想是这样。
“好吧。”他说。“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还有那个想法吗?”
“是的。是试一试的时候了。”
“千万小心。”
他笑了,说了些我似懂非懂的话:“玩滑——板怎么能小、小、小心呢,伙计。”
“我怎么能知道事情的结果,比尔?”
“你会知道的。”说完,他挂上了电话。
不管结果如何,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比尔。我想,我的心会永远和他们在一起,即使我们会忘掉彼此。我会把你们永远留在我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