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
冷。
寒而冷冽的风,裹带着飞霜白雪,掠过这人间大地。
远方的视野尽头,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高山险峰像是沉寂了千万年的神像,不言不语,高抵天穹。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枯黄的草梗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挣扎求活。天际,忽然响起一声尖锐高亢的鸣啸,巨大的身影,伸展着宽广的双翼,在风雪中盘旋不去,一双金色冰冷的瞳孔正俯视着雪原上的一切,那是一只雪雕。
陡然。
刺人耳膜的鸣啸,像是能穿金破石般惊起于空中,雪雕身形一俯,如离弦之箭,自天穹直坠扑下,朝着大地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掠去。
随着二者的距离飞快逼近,那黑点越来越大,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才看见,那居然是一个人。
大雪飘摇,这人裹着披风,背着琴,正站在雪中,一动不动,像是成了风雪里的一块石头。
可他似已察觉到头顶飞快逼来的危机,缓缓抬眼睨向那个巨大的黑影,赫见一只大的惊人的雪雕展着双翼,俯冲而来,一对巨大的雕爪刚到上空便闪电般抓向苏青的肩膀,羽翼带起的劲风呼呼刮人门面。
苏青嘿的一笑。
抬臂只把青袍一横一摆,再往上一卷,头顶两丈的飞雪哗的立如卷浪般折返逆流往上,与那坠下的雪势碰撞一起,汇成一股气劲漩涡,将那雪雕裹在里面。
大雕就像风筝般在空中打着摆子,而后翻了两三圈,等到再稳住身形,才继续盘旋而转。
可已有人受不了它,不知天高地厚的它。
“嗖!”
陡见乌影闪动,一闪而逝。
雪雕已斜斜坠了下去,摔在雪上,挣扎中慢慢不动了。
原来雪原上不光那一个人,有很多人,因为就在今天,这里,将要展开一场旷古绝今之战,事关中原武林的生死存亡,更是关系到各自的生死性命。
放眼看去,魔教众高手已至,连同白小楼在内,分别来的是另外的三大天王,以及魔教的两位长老,共计六人,那边谢晓峰也率领五派掌门人齐至,亦是六人。
只不过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因为他们已看见了苏青,他只有一个人,他居然敢孤身一人前来。
他一个人,就想赢在场的十二个人,更想赢白小楼与谢晓峰?
这岂非痴人说梦,白日做梦。
苏青这等做派,无疑是小瞧别人,轻视他人,特别是白小楼与谢晓峰,他们的脸上,已露了寒意与冷意,更有煞气与杀意。
一个人的武功越高,地位越高,权势越大,那他的傲气定然也很大,自尊心更是极大。
苏青此行此举,无疑是让二人感觉到自尊受辱。
“你竟敢如此戏耍本座?”
白小楼寒着声,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着话,他脸上已没表情,像是被风雪遮挡住了,只有一双让人心惊肉跳的漠然眸子,像是漠视着一切,漠视着生死,盯着苏青。
谢晓峰也没说话,他已面无表情的握剑。传闻中他与生俱来便可人剑合一,苏青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但对方现在一握住谢氏神剑,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只觉这风雪像是更加的冷了,寒意从四面八方用来,无孔不入,像是要浸入骨子里,令苏青的手背上冒起一个个鸡皮疙瘩。
杀气!
难以想象的锋芒气机,恍惚间,那雪中屹立的青年已非血肉之躯,而是一柄锋芒毕露的神剑,光寒八方,气贯天地,一举手一投足,似已生惊人剑气。
看来,他也被苏青惹怒了,更有些失望。如他这般,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名利权势,他生来便已拥有,别人苦苦追求的境界,他更是无需努力,天生高人一等。
而现在,他需要对手,渴望对手,若无对手,何以知前路之艰险,那岂非绝顶亦如平地,何来痛快,何来动力,更谈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武道一途,本就险阻重重,剑道一途,更是步步绝险,他实在需要对手,来磨砺他的锋芒,铺垫他的前路。
可现在。
苏青却浑然不觉众人的目光,更像是未看见所有人的脸色,他只将背上的琴解下,揽到怀里,方才淡淡道:“急什么,此琴在手,便是千人万人,我亦孤身独斗,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他这话一说出来,已有人目露惊疑。
苏青的武功如何?
他不是高,而是很高,至少放眼当代,仅与上官金虹一战,便足以让他屹立江湖绝顶之列,他更是肩负青龙会之主,再加上连番数场的惊人战绩,他的武功确实很高。
但武功越高的人,往往就越懂得隐藏自己,掩饰自己,只有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甫一入江湖,才会迫不及待的恨不得马上名扬天下,自己的绝学,武功,全都露了出来,所以,死的最多的,也是这种人。
而苏青的琴声也已名传江湖,至少龙门石窟那一役,足以证明他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