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看着董兴福吩咐:“拿着……老祖宗的牌子,传宫外不当值的太医也都立刻进宫!”
董兴福明白容贵妃的意思,定国公都罚跪在乾清宫前, 不止会满宫震动,宫外的文武百官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只怕魑魅魍魉要拼着这难得的机会从关尔佳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在董兴福紧跑着回慈宁宫的功夫, 皇帝已经回到了乾清宫。
如今事情都还在掌控之内, 他并不为之心烦, 可想起刚才在承乾宫见到静嘉那副鬼样子, 这才多少时候就瘦得眼睛都大了几分, 偏偏眼下带着几分浅淡青色, 叫人不觉妖媚,只有心烦。
他知道静嘉这是打算用苦肉计,可是一想到静嘉每次想要算计, 都要用苦肉计他就气躁得紧。
他堂堂大清皇帝护着的女人,想要往上爬竟然没别的法子,只能伤害自个儿,想起来就叫人憋气。
更别说不管是太后那里还是安国公府那里的药,用多了对寿数都有影响,静嘉这份心狠他是满意的,在后宫不狠活不下去,只是他非常不喜欢静嘉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做法。
越想皇帝心情越差,脸上便带了霜色,走到跪在殿前的定国公身前时,那强大而冰冷的气势,叫心里憋着气只打算叫嚣出来的定国公都窒了一瞬,大冷天后背都带上了几分湿气。
“定国公可知道朕为何叫你在这儿跪着?”皇帝冷声问道。
定国公忍不住皱眉,皇帝登基后还是头一回跟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他难道忘了自个儿能有今日,靠得是谁?
“臣不知——”
“放肆!”皇帝怒喝出声,“朕劝定国公想好了再说话,别拿关尔佳氏全族的性命逞一时之勇!”
定国公心下一凛,到了嘴边儿的硬气突然消散,挺直的背也略弯下去:“万岁爷恕罪,是臣错了。”
即便是服软,定国公也不肯将自个儿真正当做皇家的奴才,说是错了,那脸上的神色却暗指皇帝无理取闹。
乾清宫前禁卫众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传出去,定国公也不是没有算计。
皇帝冷笑一声,懒得在外头跟他做戏:“进来跪着吧,朕有话要跟你说。”
定国公身为武将,闻言利落起身,等进了御书房后,冷着脸噗通跪在地上,腰杆笔直,一语不发。
进门后,皇帝反而不着急说话了,只敛下黑沉眸光,慢条斯理喝茶,就叫定国公跪着,从承乾宫到慈宁宫要有会儿功夫,他总要给太后些时候知道消息。
太后喝完药歇晌儿后刚醒,听常久忠禀报过后,猛地坐起身,不待说话,先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莲心几人吓得惊叫出声——
“老祖宗!老祖宗您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兵荒马乱之后,不等崔太医从承乾宫过来,太后晕过去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灰白着脸色咬牙吩咐:“常久忠,传哀家懿旨,定国公藐视皇威,叫皇帝该如何惩罚便如何惩罚,关尔佳氏满门上下都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常久忠迟疑着不肯动,如今刘佳嬷嬷不在,董兴福出宫去请太医,慈宁宫就他一个坐镇的,若是……
“快去!”太后猛地将药碗打翻怒喝出声。
常久忠没法子,只能应下来,赶紧往乾清宫那边去。
而乾清宫内,等定国公跪满了两柱□□夫,皇帝才起身,已经没了在外头那份怒火:“定国公可是不服气?”
“臣不敢!”定国公铿锵有力,声如洪钟。
皇帝轻笑出声,声音里的冷意丝毫不曾遮掩:“不,舅舅你很敢,你若是不敢,又怎会窥探宫闱,得知贵妃宫中出事,强硬进宫想要逼迫于朕,紫禁城对舅舅来说,与你家的后花园无异,对吧?”
定国公皱了皱眉,磕了个响头:“臣绝无此意!”
“你说你没有这个意思,朕信你。”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定国公,眼神越来越冷,“你觉得天下人信吗?满朝文武信吗?或者朕干脆将皇位禅让于你算了。”
“万岁爷恕罪,臣绝不敢,您这是要……”
“闭嘴!”皇帝怒呵出声打算定国公的话,“你敢拿关尔佳满门上下发誓,你对朕绝无任何怨意?”
定国公嘴唇哆嗦了一下,这会子脑海里转过皇上刚才的话,也觉出来有些不太对。浑身那股子气慢慢就散开了,他刚打算强压着心里不好的预感开口保证,却没了说话的机会。
“朕感念皇额娘养育之恩,也知得关尔佳氏的帮扶,才能保住大清基业,你扪心自问,朕这些年可曾亏待过关尔佳氏?”
“舅舅哪次入宫,朕对你不是礼遇有加?满京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定国公圣眷优渥,甚至可以面圣不跪,连皇亲国戚都要避让锋芒,你以为朕不知道关尔佳氏私下里做的好事儿?”
“若不是朕记着恩,关尔佳氏如今的展扬早散了!可朕也不是为你,是为着皇额娘这些年避让与后宫,万事不问生怕别人多想的情分。偏你身为关尔佳的族长,却丝毫不懂太后的苦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叫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