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撸开袖子看了眼他腕上仍旧泛着乌青的伤口,哀愁地叹了口气。
谢酩任由他动作:“怎么?”
楚照流摸着下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和顾君衣一个两个的……咱们仨里,最靠谱的还是我。”
谢酩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不咸不淡道:“这话你还真敢说出口。”
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愈发厉害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消失在风声里。
巨人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顾君衣提到的上古遗迹走去,无论如何,雀心罗一定会去那里。
顾君衣草草地擦了把脸,浑身的劲儿忽然一卸,瘫倒在巨人的手心中,双眼无神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秘境里是没有日月星辰的,只有一片混沌虚空。
陆汀雪死了。
直至此时,这几个字才如针扎一般,一点点刺进心头。
所以他这些年都找不到陆汀雪。
那道单薄身影,好似定格在泠河岸边,初遇的杏花树上,沉浮于缥缈月光间,逐渐透明。
陆汀雪还没来得及与他在春日的烟霞游走,共赏一片喧闹春色。
他抬起握剑的手,失神地看着掌心的血迹。
陆汀雪的第二次背叛,在人妖两族的大战结束后。
持续几年的残酷战争结束,无论中洲还是西洲,都满目疮痍,大妖死去,妖族销声匿迹起来,但仍有许多妖族不肯受降,各地也因怨气丛生而遍地生鬼。
这么混乱的时候,魔修却打过来了。
顾君衣听到打头阵的是花涧门,便按下了脚步,没有凑热闹。
他有些逃避似的,不想见陆汀雪,哪怕是在战场上。
这种微妙的逃避心理让顾君衣烦躁得很,他也没有回扶月山,继续留在外面,清扫各处妖邪。
直到某一天,他回到烟霞附近,听说有个魔门少主身负重伤,正被联手围剿。
顾君衣立刻生出股预感,也没怎么想,就赶去围剿地点,被人围杀其间的果然是陆汀雪。
虽然知道不该出手,顾君衣还是出手了。
他救下了陆汀雪。
但没想到陆汀雪背后捅了他一刀,他按着陆汀雪所说的地点将他送去养伤,一回头就被花涧门的几个长老围杀。
陆汀雪就远远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是扶月宗的二弟子,在中洲声望极高,你若是死了,正道的锐气也会被挫一挫。”
他叹了口气,嗓音寥寥的,很可惜似的:“谁让你是正道之士,我是邪魔外道呢。”
虽然差点折在欲衡的缠丝阵里,不过关键时刻,顾君衣使出了楚照流送给他的千里传送符,逃出了杀阵。
顾君衣觉得自己活像是脑子里进了水,回到了扶月山。
当日他去救下陆汀雪,消息却没传出去,没对顾君衣产生影响——那些来围剿陆汀雪的修士,在两人离开后,一个不留全被杀了,连话也没来得及传出去。
所谓魔门少主被围杀的消息,只是陆汀雪做的一个局而已。
顾君衣彻底意识到,魔修与正道,的确只有你死我活。
未料几年过后,本该被淡忘的陆汀雪又出现了,传信与他想求一见。
顾君衣想着,他这次不会再上当了,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赴了约,到了烟霞边境去见陆汀雪,一见面却发现这位春风得意的少门主面容极为憔悴,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忍不住讥嘲道:“少主,这次我又有什么可利用之处了?”
陆汀雪像是想要解释,但他所做的一切,又真真切切,的确伤到了顾君衣,最后只抱歉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和你道个歉。”
说完,便有些踉跄地离开了。
顾君衣没管他,但也没离开这座边陲小城,每天都在街上逛一逛,看到有趣的小玩意就买下来,准备带回扶月山送给身体不好、不能出门的小师弟玩。
几日之后,在破庙中静养完的陆汀雪杵着竹杖,离开了这座小城,慢慢往东行去。
顾君衣觉得自己跟在后面畏畏缩缩的,跟他很在意陆汀雪似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脑子又灌了水,干脆就先一步回了扶月宗,把买的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给了楚照流。
楚照流无言地拿起几盒胭脂口脂,凝视片刻,真切地道:“师兄,你脑子里的水还挺多的。”
顾君衣心不在焉的:“怎么,不喜欢吗,我看还挺适合你的。”
楚照流又拿起一个拨浪鼓,随意晃了两下,眼光相当毒辣:“你是不是有什么牵挂?稀奇啊,这还是我放荡不羁的二师兄吗。”
“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褚问在旁边看楚照流扒拉着那堆小玩意,白眼都翻上天了,抿了口茶,微微一笑,“我们修行大道之士,若是心中留憾,必成心魔。”
顾君衣最后还是被褚问说动了,又下了扶月山,朝着陆汀雪来的方向找去。
离开前他看陆汀雪像是受了伤,恐怕速度不会很快,但他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