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星来到凯茵德服装厂的时候不到十点,她往鼻梁上架上墨镜,迈着方步慢慢吞吞地走到了排队的人群里,远远地看着几个正在像打仗一样忙碌的人,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赶着手上的活,娴熟自信,郝星看得很满意。
目光定在桔子姐的那个门面时,她的脸不自觉地沉了下来。这个门面里忙的两个人除了桔子,另外一个跑进跑出的女孩无疑就是夏明彩了。这两人配合得特别默契,一个收钱一个发货,收钱的那个手指像翻花一样潇洒漂亮,发货的那个手提着衣服像玩儿一样,往外面直扔。
唯一不和谐的是,一个身着经警制服的五短蛤蟆男靠在门边上演流氓,手上拍着警棍,歪戴帽,斜穿衣,站没站相,坐没坐样,吊儿郎当,左腿站立右腿闪,活脱脱电影里演的兵痞。最让郝星厌恶的是,他的那双眼睛自带黄色,嘴角口水直流,正贪馋地望着里面两个忙碌的养眼女孩。
夏明彩收完钱,唱出件数,锁上抽屉,滋溜一下就跑去捡衣服,边捡边念数字,一捆,两捆,三捆,那样子干净利落,心无旁骛,整个就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看得郝星特别满意。
一个大男人看着女孩做体力活,不仅不去帮忙,反而在一旁捣蛋,奉献污染人的目光,郝星哪里看得惯?是不是经警的活儿太轻松了,没事你找事玩?
四处搜索另一个经警,罗俊生,只见他刚刚和夏明举、罗冠杰从电梯里出来,推着一车衣服,往一个个门面里面送,虽然是春天,但一个个汗流浃背,看样子体力活干了不少。转头看见门口没人守,眉头一皱,大声喊孙伟悦。
孙伟悦颠儿颠地跑过来,问:“什么事?”
罗俊生道:“你的工作是看好这个大门,别让闲杂人等进入,上班时间你不站门口,跑哪儿去了?”
“我四处看看,维持治安呢,又没走远。”
等罗俊生走远了,他很是肮脏地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你又不是当官的,管得了我?当你也是老板的亲戚呀?耍什么威风?狗拿耗子。”
服装厂的经警,职责范围没多大,就是守好门,别让同行溜进去偷师。治安其实没多少可管的,出了大事,小经警管不了,他们其实就像锁一样,防君子,防不了小人。所以郝星交代了又交代,设计一定不能让别人学去,所以那个通往加工厂的门,至关重要,设立经警就是让他们把好关。
两个经警,都脱离了岗位,一个去帮忙了,情有可原,一个呢闲得无聊,放着本职不干,去看美女了。看样子要教育。我请你们来是帮我做事的,不是免费使用你们的劳动力,我给你岗位是花了钱的,而且花的钱比同地段同工种的高出百分之二十。你们就是用这种工作态度对待高于别人的薪酬?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所有人的工作态度,几个门面里面收钱发货的,全都特别卖力,精力集中,能力强,速度快,无可挑剔。运货的,也是一趟接一趟,累得黑汗水流,干得无怨无悔,关键是神情里还带着自豪。只有那个经警,在门口目光涣散地踱方步,完全和这个忙碌的工厂格格不入,尸位素餐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郝星没说话,站到门口,客串起了临时保安。孙伟悦一看小老板来了,连忙舔着脸,跑过来,点头哈腰,露出谄媚的笑。这种表情很熟悉,就像电影里面演的汉奸,也是炎黄一族最不喜欢的表情。
小老板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孙伟悦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但不敢对这个决定自己饭碗的美女有任何非分之想,连打量的胆气都没有。小老板似乎对他有看法,从没拿正眼看过他,所以一见到她,就不由得胆寒。
看到郝星来了,罗冠杰跑过来道:“郝星来了,走,上楼。”
郝星冲他道:“找个人来替换他,选两个女的吧,性格彪悍一点,但工作认真负责的,死死把住这个门。”
“啊?”罗冠杰一脸惊讶,这个孙伟悦不就是长了一张抹蜜的嘴吗?把自己爹妈哄得团团转。光动嘴了,让他站个岗,八个小时,总是待不住,总是四处游荡。每次他上班的时候,罗冠杰的心都是悬着的,已经有好几个同行跑上楼去,被他请了下来,次次都在孙伟悦当班的时候。
“上楼去把他的工钱给结了,工钱算到今天,请他走吧,咱这庙太小,容不下这么大的佛。”
“什……?什……?什么?”孙伟悦脑子似乎进了异物,顿时有些迷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被炒吗?自己刚刚找到工作,拿的工资比两个哥哥都高,才伸直腰没几天,走在路上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这,这,这才几天就丢了工作?我做错什么了?就被炒鱿鱼了?
罗俊生一听,也急了,找女的,那我呢?不要孙伟悦了,难道也不要我了?顿时脸上铁青,但也不敢问,怕人家在气头上,当时就让他滚蛋,连缓转的余地都没有。
果然,郝星斜视着他面无表情地道:“经警的本职工作就是守卫这个门,而不是搬货,上下货有上下货的人。你虽然做的是厂里的事,但不是你的本职。不怕一万,只防万一,成立一个保卫科,就是保证这个万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