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笑,甚至称的上轻快。
顾青竹愕然在原地,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应许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二人还没在一起时,应许似乎永远不会疲惫,双眸闪烁,像是对未来抱有极其强烈的期待
顾青竹以为这就是信息素的能力,无论恨或是爱,只要应许标记了她,应许就一定会爱她。
就算这只是甜蜜的假象,就算在这顿晚餐后,应许就会要她剜去腺体,顾青竹屏住呼吸,回答的依旧是:好。
下楼前,应许看见了茶几上摆放的一把水果刀,长而锋利。
踏入洗漱间,亮起灯的一瞬间,应许感觉后背发寒,过于刺眼的明亮白炽灯几乎要将双眼刺瞎。
盯着镜中的身影,应许想到梦的结尾,想到那个最荒谬的可能。
从未有这样一刻,她无比期待梦想成真。
只要她是许应的克隆人。
只要她不是alpha,没有真正标记顾青竹的能力。
只要一切都是虚假的
刀尖刺入瞳孔,血模糊了视线,直到血块与组织连接在一起,变得血肉模糊。
应许觉得自己是应该痛的,可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像是身体有关痛觉的按键被关闭,她突然想到了初来这个世界时,她被热水烫伤,却没有感到丝毫痛楚。
直到她将这一点,和系统表明,身体才逐渐显现出痕迹
耳边,顾青竹那句话宛若箴言,让应许久站于原地,身体发冷。
承受真相,是需要一定能力的。
所谓的瞳孔被扯下,那根本不是所谓的眼睛,只是一团树脂圆球。而撑起眼眶的,也并非人体骨节,而是一截截冰冷的钢铁。
圆球的背面,静静安放着一个细微的摄像头,此刻正处于关闭状态。
当它再次亮起,重新安放在右眼时。
应许的世界突然恢复了光明。
下一刻,她用同样的方式,将左眼摘下。
仿若某种讥讽般,应许在左眼后看见了一张极小的内存卡与纸条,有人在她眼瞳里写
【喜欢这个惊喜吗?小许。】
顾青竹终于清醒,天色早已彻底黯淡。
窗外繁星闪烁,分明先前,每次偶尔睡着,在半夜惊醒时,顾青竹都会感到心悸与恐惧。
可此刻,看着明亮月色,顾青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一切都是因为应许。
打开门时,她看见楼下亮着灯,并不算明亮,熟悉的气息就在客厅。
即使顾青竹从未担心过,应许会直接离开,可在真正看见那道身影坐在餐桌前,而餐桌上布满了泛着热气的菜品时,她还是双眼一红。
应许。顾青竹开口,语气带了几分慌张,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道什么歉,又想得到什么谅解,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失去效用。
好在,这一次,终于不再是顾青竹的独角戏。
alpha突然走近了她,就在顾青竹不曾回神时,她突然伸手,擦去了顾青竹眼角的泪。
吃吧。应许说,就是热了很多次,味道可能不太好。
说着,她唇角弯起,眼尾似乎也上挑起来。
顾青竹这才注意到,应许的右眼不再佩戴眼罩,甚至注视着她,像是突然重现光明
只是一刹,顾青竹否认了这种可能。
应许的眼睛怎么可能突然变好
但对她的眼睛,顾青竹同样有自己的计划。应许不愿意接受她的角膜捐赠,但在自己死后,角膜可以赠予她
应许注意到目光,拉开椅子的动作也不停:快婚礼了,不是吗?
我想要适应没有眼罩的日子,让所有人记录下
你最美的一刻。
顾青竹感觉自己陷在一场真实而漫长的美梦里。
应许突然对她和颜悦色起来,会为她夹菜,会问询她身体的状况,甚至会主动提到婚礼的相关事项,要走了一部分权限。
在最后,应许甚至说:抱歉,青竹。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抱歉,也希望你在未来,不再对我道歉。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在未来,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顾青竹难以言语当下的心情,幸福感包裹着她,几乎要将她溺死。
她注视着那张脸,像下定决心,突然开口:应许,你爱我吗?
应许没有回答。
但沉默,同样是一种回答。
好一会,顾青竹垂下眼睫:那你,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她以为这一次,同样会得到沉默的答案,语气明显颓然些许。
可眼前,应许却突然很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