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处在肩侧多有不便,房内只留了崔筠照应,周先生开好药方,又细心嘱咐,贯穿过皮肉的伤口不易恢复,合该好生养着,万不能再伤到。
洛久瑶道谢,拜托崔筠将药方拿给沈林。
房内只剩二人。
周先生是个聪明人,收好药匣后没有离去,反而道:“方才诊脉可见姑娘心事颇重,是有话想问在下?”
“周先生慧眼。”
洛久瑶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先生过去曾为沈林诊治,能否告知我……他三年前的病因何而起?如今服的药是什么?”
周先生动作微僵,片刻,直起身体打算离去。
洛久瑶在他的欲言又止中察觉出异样,又见他动作匆匆,起身追问:“他的药有问题对不对?先生是医者,为何如此用药?”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脚步声。
洛久瑶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周先生忙着离开,朝她轻轻颔首,边去推门道:“姑娘的伤要将养一段时间,若此后有不适之处,可到济仁阁寻我。”
房门开合,沈林迎面撞上周先生,顺势问询了洛久瑶的伤势。
他手中捧着衣衫,记下该留意的事宜后,上前轻轻叩门。
三声落下,屋内却没有声响。
于是他轻唤:“阿瑶?”
屋内这才传来一声应答。
听到回应,沈林抬手推门。
房门打开,他腕处却骤然一紧,猝不及防被拉入门内。
砰然一声响动后,沈林背抵着门板,垂首,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苦涩的味道将他堵在房门处动弹不得,他只能用目光扫过洛久瑶肩侧,见没有牵动到她的伤口才安心下来。
“殿下。”
他轻唤她,抬手递上衣物,“臣拿来了新的衣衫给殿下,身上穿的还是要合身才好。”
他们原本的衣衫都已染了血,如今虽换了旁的衣衫却并不合身。
洛久瑶牵住他的衣袖。
“我有话想与你说。”
可她这样说,她看着他,眼中似有万千句言语,却没有松手,也没有说话。
沈林并不催促,只是任她牵着。
“沈府既已派人前来,今日回去,我便要与大人告别了。 ”
许久,洛久瑶松开手,转了话语,“道别的言语没什么好讲,明日是岁除,我提早在此恭祝大人,新岁安康。”
一语道过,她接过衣衫。
“大人且等我更衣。”
“殿下。”
转身之际,沈林再次唤住她,“你想问我的话,是什么?”
洛久瑶顿住脚步:“岁除时宫内会举行盛宴,我想问,大人到时也会入宫吗?”
“如果殿下要问这个,臣也有话想问殿下。”
沈林却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想回宫过新岁吗?”
“大人怎么这样问?”
洛久瑶攥紧手中衣衫,言语间与他拉远距离,“我自回宫后还未见过宫中的焰火与盛宴,自然是想的。”
话音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殿下。”
洛久瑶看也不看他:“还请大人在外稍作等候。”
沈林没有多言,转身退出去。
洛久瑶捧着衣衫坐下,身体有一瞬的脱力。
心如乱麻,一时理不出头绪,于是她轻轻倚靠在床侧,阖了阖眼。
她本想同沈林说的并不是这些。
她想说很多,或是关于他长年累月服用的药,他在三年前经逢的那场大病,又或是关于他们将要分别的不舍,她抵住齿尖咬在口中的一句挽留。
可她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共同拥有的时间太短,容不得她细细问询,她脑中的清醒尚在,容不下她想留住他的一颗私心。
她庆幸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洛久瑶展开手中的衣衫。
是一件裙装,比之前赠她的衣裙更素净简单,没有明显的绣纹,只在袍角处用暗色的细线隐晦钩织了一朵莲花。
她抬手摩挲过那朵花,起身换好衣衫,重新束了发。
连日的阴雨休止下来,日悬中天,明晃晃的照人眼。
洛久瑶经那光线晃了个正着,眼前倏然发花,再睁眼,却见沈无忧已跳上马车,正坐在车外。
“姑娘,又见面啦。”
少年人总是一身朝气,笑眼弯起,更胜明明当空的太阳。
却不等洛久瑶开口,他一手拉紧了缰绳,朝她挥挥手:“姑娘,好好养伤,我们改日再见啦!”
洛久瑶面露错愕,转过目光,望见立在院门处的沈林。
他朝沈无忧点头,而后迎着她面走来。
“擅自决定是我不好,但周先生说你身上的伤不易愈合,眼下需得以养伤为主,实在不宜颠簸劳碌。”
“正是年关,贺家的案子需得在年后才能收尾,你也不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