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瑶的心忽而跳动得厉害。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努力模仿他曾经的样子,总能习得些许爱人的模样。
她以为她已能学得很像了。
可即便如此,她每一次靠近他,却依旧能自他身上汲取到她不曾得到过的温度。
她将两只草雀放在一起,伸出手,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
“沈林,你已经离我很近很近了。”
二人只在乡间的小院住了三日。
三日, 洛久瑶清楚,这已是沈林能从沈停云眼皮子底下争取到的极限了。
临行同崔家兄妹道别时候,沈林嘱咐, 崔筠的药会有人按时送来,若遇上难处可到沈府寻他。
自村落到燕京城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马车从清晨行至正午, 明明是将要分别的时刻,二人对坐在车中,却始终没怎么言语。
春天似乎真的来了,穿过城郊的树林时,洛久瑶在风里捕捉到泥土与草木的潮湿气味。
她打开车窗去瞧,果真看到了满地新发的嫩草。
她无端想到自己死在京郊的那个冬日,也不知前世洛璇有没有将她的尸身带回皇陵安葬。
但那都没什么要紧的,埋骨郊野也很好,说不定第二年的春天,枯骨上也会生出新芽。
林间的路很长, 周遭的树木还未生枝叶,光秃秃的树枝剐蹭在车壁, 洛久瑶伸手, 折下一段枝条。
见她望着树枝出神,沈林轻声玩笑:“将要回京, 殿下这是要折柳赠我?”
洛久瑶回首,看着他尚有些苍白的唇瓣, 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春风知别苦, 不遣柳条青。大人总是知我所想。”
沈林从她的手中拿过树枝,却道:“殿下当真有此意, 或许臣该庆幸,京郊不种垂柳。”
这枝条并非柳枝,他们也不会就此分别。
洛久瑶轻轻笑了。
燕京城门处是一队守卫,相隔尚远,洛久瑶望见一道与守卫格格不入的影。
马车也率先被那道影截停下来。
青年已及了冠,长发高束着,能看出五官与沈林有几分相似。
回到燕京后,沈停云将甲胄换做一身锦衣,春风旋绕,他的衣袂便扬起,飘飘荡荡。
他立在春风里,看起来与生在京中的世家公子别无二致,但只消离近几步,洛久瑶便能察觉到他周身萦绕的肃杀之气。
终究是名副其实的少将军,沈停云的五官与神色看起来再如何温和,内里跳动的依旧是在那个萧索之地,以风霜与鲜血涤荡过的一颗心脏。
洛久瑶前世少有与他接触,最为相熟时也不过是他入宫觐见,在前往御书房的宫道上浅浅对自己行以一礼。
正如现在这般。
沈停云立在马车外,朝她一弯身,行了个简单的礼。
“臣,沈宴,见过九殿下。”
大概是生为兄弟的缘故,沈停云的声音与沈林的有几分相似,即使常年经逢北地的风沙洗礼,听起来也温文有礼。
洛久瑶微微颔首:“沈将军,不必多礼。”
沈停云抬眼,迎上她的目光。
不同于燕京的朝臣觐见皇室总是低垂着眼,沈停云直视她,言语颇有些冷淡:“臣在此迎候殿下多时,稍后会亲自护送殿下到大理寺。臣弟年纪尚轻不懂规矩,此番回去后臣定会好生管教,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洛久瑶清楚他的意图,如今她身份已明,再到沈府去,免不得沈大将军要携家带口地向她问安。
沈停云截在此处也算正合了她的心意。
还未来得及出言应允,沈停云再次开口。
他的目光若利箭一般刺入,不是朝她,而是朝车内的沈林。
“沈林,还不出来?与殿下同乘一车成什么体统?”
三日前不顾家中嘱咐强留在乡间已触怒了兄长,沈林自知理亏,依言朝洛久瑶行礼:“外面风冷,殿下不便下车,臣告退。”
洛久瑶点点头。
车帘掀起又落下,沈林走下去,朝沈停云行以一礼:“……大哥。”
沈停云仔细打量他一番。
见沈林只是唇色有些苍白,身上似乎没落得什么伤处,沈停云才道:“在外奔波这么多时日,父亲母亲和阿煜都很担心你。回府的车马已备好,你快些回家去见见他们,我会护送殿下到大理寺。”
沈林乖乖垂首,一声应答好不容易挤到嘴边,却又忍不住转口:“大哥,我……”
彼此之间太过知根知底,话一出口,沈停云便知他心里打的算盘,面色瞬间冷下来:“沈林?”
“沈将军。”
洛久瑶扶着车窗,笑着截住他的话语,“将军所言有理,沈大人一连几日为贺家的案子辛劳奔波不得休息,连年节都没能与家人同过,合该尽快回去向大将军与夫人报平安的。”
沈停云侧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殿下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