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正和裴舅母一头,道:“这是个好主意。现在嫁人,确实是有些早。”
齐意欣又一次反对道:“不,我不去京城。”
“为什么?”齐意正和裴青云异口同声的问道。
齐意欣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道:“大哥和大嫂刚刚成亲,正是过两个人的日子的时候,身边还带着我这样一个妹子像什么话?——我还是不跟着你们去京城了。”
这个理由比较牵强,可是看齐意欣的样子,又不像是以退为进,齐意正和裴青云倒是不好再劝了。
齐意正心念电转,很快就想到齐意欣这几日正在张罗的“报纸”,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便笑道:“不去京城也行。舅母也不想跟我们去京城,我已经在东阳城买了所三进的小宅院,明天就让舅母和表妹搬过去。以后我和表妹不在东阳城,意欣可以经常去舅母那里小住几日。”
听见齐意正居然不声不响间,给裴家母女另买了所宅院,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当当,齐意欣既高兴,又心酸,对着裴舅母和裴青云道:“既这样,舅母和表姐赶紧去收拾收拾,明儿我也沾个光,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新买的院子。”说着,端了茶送客,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倦色。
齐意正也想跟裴青云说说体己话,忙笑着站起身,道:“确实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我们就先走了。”俨然跟裴青云已经成了一家人。
裴青云也笑着起身,对齐意欣道:“意欣妹妹,我们就先走了。你也累了一天,好好歇着吧。有事明天再说。”
齐意欣笑着站起来,送了裴舅母和裴青云出去。
裴舅母和裴青云就住在齐意欣院子的西厢房里面。
齐意欣站在自己堂屋的回廊下,看着自己的大哥跟在裴青云后头,进了西厢房,不由将头倚在门柱子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叶碧缕跟在她后面,看见齐意欣的样子,心情也很复杂,叫了一声:“表妹,你是想歇息,还是想人陪你说说话?”
齐意欣沉默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转头道:“明天我们去严先生那里,把报馆买下来。我还没有做完合同书。”
叶碧缕点了点头,道:“我横竖无事,咱俩一起做合同书吧。”
齐意欣嘴角勾了勾,算是露出一个笑容,可是那笑容并没有直达眼底,而是挂在脸上,如同一个精致的面具。
叶碧缕看了心酸,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岔开话题,东拉西扯,企图让齐意欣高兴起来。
齐意欣的心情并没有起色,从开始草拟合同书,到最后完稿,她的脸上都是挂着那样一副面具似的微笑。
等叶碧缕告辞走了,齐意欣回到内室,才一头栽到床上,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想着她今天在花厅里面的一番做作,齐意欣有种发自心底的疲累。
以前在职场之上,办公室政治她也不陌生,也曾经跟人玩得炉火纯青。
可是那时候,跟现在的情形,太不一样。
那时候在公司里跟人斗得再狠,也无性命之忧。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自己辞职走人罢了。
都是给人打工的,东家不打打西家,犯不着赔上自己的尊严和人格。而且她向来是有专长的人,不用靠阿谀奉承老板上位。腰杆直了这么多年,早就硬了,再也软不下去了。
可是在这里,却是不见硝烟的战场,稍有不慎,就会名誉扫地,甚至会伤筋动骨,丢掉性命。
不知不觉间,她也学会了架桥拨火,学会了指鹿为马,学会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齐意欣叹了口气。也许这不是她的错,这是生存的本能,逼得她必须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无论在哪个时空都适用。
虽然如此,她也有自己的底线的。她知道无论怎样,她都做不出草菅人命这种事来,除非是为了自卫。
齐意欣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眉尖和碧螺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蒙顶在堂屋里面通往内室的月洞门口侍立着,忙问道:“三小姐在里面吗?”
蒙顶竖了一根手指在自己嘴前面,“嘘”了一声,道:“在里面歇着呢,已经睡着了。今儿着实累惨了。”
眉尖的两只手搓来搓去,有些着急,道:“歇了多会儿了?”
蒙顶正要说话,听见外面的院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蒙顶的脸色沉了下来,快步走了出去,来到院门口,看见是翠袖正在那里跟看门的婆子拉拉扯扯,非要进来。
那婆子不肯,翠袖又哭又跪又诉苦,死活不肯走。
蒙顶看了怒火中烧。今儿在花厅里面,蒙顶也在场,亲眼看见翠袖给上官铭一个眼神一个眼神的飞,早就积了一肚子火。
蒙顶虽然也是丫鬟,可是最看不上这种名义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却实际上老是想着跟小姐分享男人的副小姐们。——都是什么东西!
做丫鬟,靠自己的劳力自食其力,并不低人一等。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