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正室和小妾,矛盾是天生的。没有谁宽宏大量,特别礼让一说。
所谓的和睦相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两方实力太过悬殊。
不是有某一方性情宽厚,高风亮节,而是实力悬殊太大,才斗不起来。——不管是妻的实力厉害,还是妾的实力厉害,都一样。
换言之,实力差距不大,那就肯定要斗上一斗了。不斗是傻子。因为在妻妾这个天生对立的家庭关系里面,根本是零和游戏,从来就没有双赢之说。
唯一享尽齐人之福的,只有中间那个男人。
“你家的二夫人是谁?我刚从定州回来,对长安的事情知道得不多。”杜恒霜笑着装糊涂。
邵氏笑道:“是我大意了。我家的二夫人,就是穆侯府的穆三小姐,穆夜来,秦国夫人,这个名字您不陌生吧?”
杜恒霜做出诧异的样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她。居然跟着封大都督做了二房了。”说着,讪笑道:“我还以为,她是想进的萧家门……”
邵氏听了大喜,忙一五一十地把穆夜来是怎样做了封裴敦二房的事情说与杜恒霜听,末了又道:“我不是容不下人的人。在穆夜来之前,我们大都督也有很多姬妾,家里的庶子庶女都有十来个了,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不过,这些人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从来不搞三搞四。可是这穆夜来,嗐……”邵氏叹口气,终于露出愁容。
杜恒霜静静地听着邵氏说话,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让邵氏看了心里直嘀咕。她一直听穆夜来说,杜恒霜这个人认死理,脑子一根筋,不是聪明人,很好对付。可是如今看杜恒霜的样子,跟穆夜来说得完全是大相径庭啊……
“……就这样,她一步步从一个普通的侍妾,成了二房奶奶。而且我们大都督这一次还要给她请封,和我一起请封。”邵氏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
杜恒霜看得出来,邵氏这一次的神情,是真的很伤心,跟她刚才似乎戴了层面罩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封夫人,这穆夜来,确实是个聪明人。”杜恒霜想了想,“但是,您也别太把她当回事。我听得出来,她之所以能一步步从普通侍妾,升做有名份的二夫人,其实跟她本人没有关系,而是跟她的娘家有很大关系。您想,她亲姐姐是贵妃娘娘,又快生龙种了,光这一条就了不得。更不用说,他们穆侯府如今又起复了,她大哥重新做了穆侯,这一层,也是了不得。她这样的身份,别说做偏房,就算是做填房,都是做得的。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杜恒霜说完,瞥了邵氏一眼。她虽然不是郎中,但是也看得出来,这邵氏身子不太好,脸色蜡黄干瘦,抹的粉都是浮在脸上,看上去像是一个假面具一样。
邵氏听出了杜恒霜的言外之意,心里一紧。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一点了?她在这边处心积虑想把穆夜来赶走,但是以她现在的实力,恐怕还没有把穆夜来弄走,她自己就要病死了。等她死了,封裴敦肯定会把穆夜来扶正的,到时候,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如珠似宝的儿子,就全落到穆夜来手里了。
想到这里,邵氏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忙站起来,对杜恒霜行了大礼,越发诚恳地道:“秦国夫人,您若是不嫌弃,我想跟您说几句心里话。”
杜恒霜点点头,抬手让伺候她的人都下去。
邵氏也把自己的下人遣了出去。
两人去东次间里坐到暖炕上说话。
邵氏一进屋子,就放下全部的戒备,拿帕子抹了抹眼泪,道:“夫人是明白人,我也不遮遮掩掩。我来找夫人,确实是想借夫人的力,对付穆夜来。可是刚才夫人的话,真是如醍醐灌顶一般提醒了我。就我这个病怏怏的身子,还怎么跟她斗呢?但是轻易就这样把我的一切拱手让给她,真是比要我死还难受!”
杜恒霜同情地拍了拍邵氏的手背,低声道:“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子,而不是处心积虑跟她斗。——我妹妹就是很好的郎中,等下让她帮你瞧瞧,看她有没有法子帮你治病。如果她不行,我还可以找个更厉害的郎中帮你。不过那个郎中如今要生孩子了,短时期内是没有空的。”
邵氏忙道:“那就多谢秦国夫人了。”又好奇地问道:“令妹不是柔嘉县主?她也是郎中?”
杜恒霜看了邵氏一眼,笑道:“封夫人对我们家的情况好像知道得不少。”
邵氏对杜恒霜很有好感,忙道:“这都是穆夜来说的,她对你和萧参将这两个人说得最多,我们大都督就爱听她说长安的这些事儿。”说着又觉得难过,为自己委屈不值,“其实我爹也是岭南的土司,曾经也帮大都督出过大力的。他要不是娶了我,岭南的那些土司未必会站在他这边,让他坐上大都督的位置。”
杜恒霜想到自己在处理跟萧士及的夫妻关系上犯的错误,也是不胜唏嘘,叹道:“这些当年的事,我劝封夫人还是不要在封大都督面前再提了,也不要再想。想得越多越容易觉得委屈,越是自乱阵脚,却于事无补。再说你提的越多,你夫君越是不舒服,就越是把他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