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江南事简在帝心,报当年恩林海收徒
因贾珍同赖瑾说的那一番话,搅得赖瑾着实没了去大观园闲逛的心思。草草在宁府吃罢饭食,赖瑾好言好语的将缠着他去大观园游玩的宝玉打发走了,自己也打马往皇宫而去。
进了大明宫的时候,远远瞧见戴权手持拂尘站在阶矶之上,看见赖瑾于宫门落锁之前入宫求见圣上,不免有了几分好奇之心。
“究竟什么大事儿,竟叫你这个时候跑来一趟?”
赖瑾微微摇头,面色很是沉重。
戴权便晓得此事干系重大,立刻进入殿中通报,不过瞬息间,出来说道:“圣上叫你进去。”
赖瑾深吸一口气,整理一番思绪,方才入宫觐见。
乾元帝百年不动摇的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见到赖瑾请安,眼皮子都不抬的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让你这个时候也要进宫?”
心里还暗暗想着赖瑾到底年少城府浅,一点子动静也能闹出这么大干戈来。须得慢慢调、教才是。
赖瑾遂将之前在宁国府贾珍所说之话详详细细禀报给乾元帝听。
乾元帝批阅奏章的朱笔微微一顿,然后抬起头来,默默打量着赖瑾。
赖瑾依旧恭谨的站在地上,低眉敛目,沉静平和。
乾元帝沉吟半日,突然开口问道:“此事你如何作想?”
赖瑾有些狐疑的眨了眨眼睛,思量半日,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圣上叫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好个取巧的回答。
乾元帝打量着表情分明的赖瑾,好笑的摇了摇头。论起城府手段,赖瑾不如林如海、赖尚荣多矣。可是乾元帝依旧喜欢把赖瑾留在身边,这并非是因为赖瑾年岁尚小,担不得重担。更有赖瑾心思单纯,并没有太多花枪的缘故。
乾元帝虽然才智高绝,城府深沉,但日常相处久了,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每日都算计筹谋着。因此赖瑾的思维行事虽然简单粗暴了一些,但恰恰合了乾元帝的口味。这才是赖瑾年岁虽小,但颇得圣上信任的最大原因。
信手将面前的折子合上,乾元帝将朱笔撂到砚上,直起身子,随口说道:“如今江南官场的局势,想必你爹爹也同你说过了。现下江南甄家走贾珍的门路寻你投诚,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看着赖瑾依旧沉吟不语,乾元帝摆手说道:“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朕恕你无罪就是了。”
赖瑾立刻开口说道:“想必是圣上手段高明,前两次肃清江南官场的举动让他们真切体会到了圣上的乾纲独断和不可冒犯。区区萤火之光又岂能与圣上争辉,他们想要认输投降也是可以理解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马屁拍的震天响。乾元帝似笑非笑的看了赖瑾一眼,隐隐告诫说道:“说正经的。”
赖瑾肃容一整,继续说道:“自圣上登基之始,于民休养生息,于朝肃清吏治,于军中抵御外辱于边境之外。圣上威严远播四海,威震天下——”
乾元帝摆了摆手,“别再啰嗦了,说点子有肉的。”
赖瑾越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开口辩解道:“微臣所说之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圣上不要总是打断微臣的话,微臣思路都不清晰了。”
乾元帝莞尔一笑,只好伸手示意赖瑾继续。
就听赖瑾继续言道:“两番整顿江南官场,老旧势力损伤泰半,如今已是萤火之势,不足为虑。倘或在这种情况下,甄家等人还不晓得另寻靠山,也算不得是上皇最为信重的功勋老臣了。”
乾元帝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赖瑾接口笑道:“定然是这群人觉得先前的筹谋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甚至会在将来危急家族。心慌意乱之下,另寻出路也是有的。”
最重要是前几年西北大捷,乾元帝趁势将军中大权握在手中。正所谓手里有枪,心里不慌。换句话说,那些手里没枪的,心里头底气自然不足。
乾元帝微微一笑,随口品评道:“言语遂粗浅了一些,道理还是可取的。”
赖瑾默然不语。
乾元帝自己又琢磨了一会子,见赖瑾依旧站在当地,只得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暂且回去罢。”
赖瑾躬身告退。出宫的时候,恰好是宫门落锁之时。
这厢赖瑾刚走,太子殿下便从偏殿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说道:“父皇很信任小探花吗?”
乾元帝微勾唇角,开口说道:“赖瑾心智手段虽然比不得林如海和他父亲,但却是最忠心听话的。能力不足可以调、教,难得却是这一份心思,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通透的。更何况赖瑾最难得的便是他的好人缘,不论是功勋世家还是寒门子弟,赖瑾都能相处平衡。因此他在朝中虽然说不上话,但真正出事儿了,愿意出手帮他的人还是很多。你不觉得这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太子殿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早些年赖瑾在圣上的示意下搬倒原吏部尚书李默成的事情。当时泰半功勋世家与寒门清流同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