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最终横生波澜,由人思己筹谋后事
自林府上接了赖瑜归家。赖瑾路上便有些心事重重,默默不语。赖嬷嬷瞧见赖瑾此番模样,叹息一声,开口说道:“要不你明日下朝之后去瞧瞧宝玉,看看能不能劝他一劝。总是这么着,也不行的。”
赖瑾沉思片刻,点头应了。
至次日下朝,果然带着些表礼前往荣国府探望。照例先行醒过贾母并几位太太,王夫人依旧冷冷淡淡的,并不同赖瑾说话。贾母神色憔悴,向赖瑾说道:“我们刚从园子里过来,就不陪你过去了。你如今来瞧瞧宝玉也好。他从小就听你的话,你劝劝他他兴许肯听。”
赖瑾点点头,又劝了贾母一回。王夫人脸上的神色越发冷淡,宝玉如今是越发的不长进,为了一个姑娘家就寻死觅活的。与少年高位的赖瑾相比,真是越发不如了。
贾母神思倦怠的揉了揉眉间,吩咐鸳鸯道:“你带着瑾儿进园子去看宝玉罢。”
鸳鸯颔首应了,便引着赖瑾往大观园去。一路上穿花度柳,逶迤小径来至。大丫头袭人和晴雯两个立刻迎了上来。有日子不见,袭人的气度谈吐倒是比先前大气了很多,言语间颇以二主子自居。直视起比她小的丫头子们也理直气壮地,随口就吩咐。赖瑾也不同她理论,只说要见见宝玉。
因早年被赖瑾撞破幽情之故,袭人在赖瑾面前总有一种心虚忐忑的情绪,总觉得平白矮了一截。惶恐之下,举止间更是巴结讨好。听见赖瑾这般说,立刻将人引入内室,宝玉正呆呆的躺在床上,也不动作,也不言语。整个人像死了大半个一般。袭人见了,忍不住又是一阵呜咽出声,悲悲切切的哭道:“都这么着好几日了,真是不叫人活了。”
赖瑾叹息一声,随意坐在贾宝玉床边。伸手推了推,宝玉也没反应。赖瑾好气又好笑,径自开口说道:“装什么傻子模样。有这会子不吃不喝的,当日在冯大哥院子里又同蒋玉菡耳鬓厮磨的。这会子做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来。你若快些起来也就罢了,再这么闹下去,连我也瞧不起你。”
贾宝玉眼珠子一转,愣愣看了赖瑾半日,突然“哇”的哭出声来,口中呜呜咽咽的嚷道:“林妹妹,我的林妹妹……”
“林姑娘好着呢。不用你给她嚎丧。”赖瑾说着,不免叹道:“你如今也越发大了,怎么还能和小时候一样不管不顾的。你这边尽情闹了,你倒是发泄了。可有没有想过林姑娘的处境?”
贾宝玉默然翻了个身子,将后背对着赖瑾,依旧是抽抽噎噎的。
赖瑾继续说道:“倘或你真是情深意重,也还罢了。前儿我们瞧的真真儿的,你同那唱曲儿的蒋玉菡如何黏黏糊糊的。两人又是赠东西又是换汗巾子的,京城里十亭人恐怕有八亭的都知道。今儿又做出这种作态来,又叫别人如何想你?”
贾宝玉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讪讪的辩解道:“我不为别的,我只为我的心。”
“这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倘或人人都为自己的心舒坦,不顾及旁人,闹闹腾腾的让合家上下都鸡犬不宁,究竟这真心也便宜了。”
赖瑾在贾宝玉跟前从未说过这样狠绝的话。贾宝玉一时懵然,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遂转过身来,盯着赖瑾愤然不语。
赖瑾这才瞧见贾宝玉的脸上涂了一层黑漆漆的膏药,心下一惊,脱口问道:“这脸上是怎么了?”
“还不是环三爷给烫的。”袭人端着茶盏走进来,心疼的说道:“也不知宝二爷什么地方惹了他,竟下得如此狠手。索性老天保佑,若是偏差了一点儿恐怕眼珠子都保不住了。若是再狠一些这面相也就破了,这辈子也别想科举做官。你说这环三爷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的心狠手辣?真是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儿子,一路的下流种子。”
赖瑾侧目打量袭人一眼。袭人犹未察觉,依旧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抱怨。她是真心疼宝玉,且一辈子的指望都在宝玉身上,这会子如何不气不恨。
贾宝玉见袭人说的越发过了,立刻接口说道:“不怪环儿。究竟是我自己没注意罢了。你也别口没遮拦的乱说,倘或叫三妹妹听见了,她又该伤心。”
袭人冷哼一声,讪讪的寻思半日方没有言语。只是神色间依旧有些怨怼。自林黛玉和宝钗去后,贾宝玉对待袭人越发体贴遂意,宠的袭人越发充主子拿大,隐隐的竟然连另外几房的姑娘们都不放在眼里。只是探春到底又与别人不同,性子泼辣言语犀利,袭人也不敢得罪的狠了。
贾宝玉见袭人不再多话,也只是暗暗叹息一回,并没有训斥教导之语。
赖瑾捧着茶盏,也懒怠搭理袭人。又细细看了贾宝玉一回,叹息道:“就这么多灾多难的。”
两人本来言语间都有了丝丝火气,也因为这件事情消弭于无形了。
半日,贾宝玉低声说道:“听说林姑父已经准备给林妹妹择婿了。”
赖瑾点头应道:“林妹妹如今也快十六了,自然该谈婚论嫁了。”
贾宝玉有些难受的吸了吸鼻子,默默又哭了一回。这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