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自知之明,卓朝,你要是有我狠,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卓朝闻声,枪头对着曲疏桐的腿,摁下扳手。
那一声距离百米远,却还是在辽阔的海面上借着咸湿的海风传到了这边。
视频里,曲疏桐扑通一声原地跪下,领证日穿的白色礼服从下半身开始被血染红。
任齐柯没看人,只闻其声就下意识往前一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百米外渺小得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船。
卓枫静静望着廉麦康电脑里倒在甲板上喘息的女人,眯起眼,拳头捏碎。
她瞪着镜头,好像知道他能看到她,在通过镜头和他对望。
望着望着,笑了笑,眼里泪花欲落不落,好像已经对这一天有着充分的准备,她也没有后悔,只是悲伤,悲伤于这一天真的在现实中到来。
任齐柯回头,看看电脑又看向那冷静得过分的卓枫,生平难得眼眶里都热了,这个人对卓枫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几个保镖更清楚了,这才新婚一周,一周啊。
廉麦康不需要任何指示,再次切换频道又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三十楼的孩子依然悬空,还没掉落,但是手上的血滚滚而流,已经停止了挣扎。
收到照片,卓朝整个人都冷静了,猩红的眼像火烧一样,死死看着照片里奄奄一息的孩子。
卓枫平静地冲着对讲机喊:“怎样?你打腿,我就打手,合理吧?下一枪,要落心脏吗?你打心脏,我就打脑袋。”
“卓枫!”他气得喉咙都是血腥味。
“如果要一来一往的话,你要我命更划算吧,”卓枫往回走向停机坪,“换我,让我上船。”
卓朝笑着没有答应:“你怕了,你还是怕了。”
卓枫没有回答:“我给你倒数五秒,五秒,你连这个孩子的骨头都看不到一根。”
卓朝本就灰白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
“五,四……”
“行,行。”他气急了地点点头,应了,“没什么不行,要的不就是你卓总吗。”
走到一半,刚赶到的庾泰上了船跑过来拦住卓枫:“我去,我去,他不敢对我动手。”
卓枫拨开他继续往前:“不敢动手,条件就无法谈拢。”
“可以谈,你在这可以谈,你去了送死而已。”庾泰追上他,“卓枫,我去。”
卓枫进了直升机,朝他看出去,“我需要看一眼她,现在离太远了。被丢下海了我都找不到她。”
庾泰一下束手无措,无奈后退,眼睁睁看着任齐柯启动直升机,原地起飞。
茫茫大海在今夜风高浪大,船只原地摇曳如一片毫无还手之力的枯叶。
直升机尽力在最快的速度里飞到一百米外的游艇上,在甲板降落。
落地了任齐柯才发现,甲板四周用黑布盖着一圈东西,下面都是油桶。
他吸气,握紧了拳头,在西裤口袋里摸黑给廉麦康发消息:“油。”
廉麦康揣测了下,再对着电脑钻研了会,很快明白任齐柯的意思了,他马上给天上的直升机发消息。
“有油桶,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扫射。”
开着一架直升机的于继那牙齿都要咬碎了,“他妈的还有油桶,他是真的做了共沉沦的准备了,这划得来吗!”
廉麦康:“他不会那么傻,伤了曲小姐现在我们要撤没那么简单了,他完全可以先上接驳艇走。”
“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还接驳艇,想得美,我扫不了大游艇我还扫不沉他的接驳艇吗?”
游艇甲板上,卓枫朝倒在地上的曲疏桐走去。
她身边已经没人,他把她抱起来放怀里。
任齐柯一手拿枪一手把医药箱递给他。
止血药撒上去,医药纱布缠了无数圈也于事无补,疼还是疼,血还是留。
地上一滩骇人的血。
曲疏桐倒在卓枫怀里,气息孱弱,疼得说不出话,对他微笑了一下,但看到他眼中的愧意又没再笑了,知道越笑他越难过。
她只是摇摇头,示意没事。
其实她知道只是腿中枪,小事,但是知道接下来的路也不好走,未必能活着离开这艘船,几率太低了。
她其实想和卓枫说点心里话的,但是人太多没机会,也只能对他笑。
其实这么快能被他抱着,她觉得已经很好了,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对不起。”曲疏桐还是没控制对他说了这么一句,“拖累你了。”
卓枫也没有怪她说这些话,他知道,她此刻心里自责多过惶恐,她快悔恨死了。
他也快心疼死了,为了骆家,他本该无忧无虑的、平安快乐的小兔子,要受这种无妄之灾。
靠近她耳边,他温柔万千地对她说:“忍一忍,不要怕,闭上眼睛,很快就回去了。相信我。”
曲疏桐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个初冬的天气有些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