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晚了, 按照往常,四弟无论到了哪里逗留, 此时都早该回家了,让我如何能不担心他——”
话音未落,门外忽现嘈杂, 兄妹俩还未回神,门便被一把踹开, 贺兰香遭众多护卫簇拥,提着把轻刀大步入内,浑身杀气腾腾。
她未置一词,进门便将刀架在了王朝云的脖子上,两只如盛秋水的眼眸此刻满是杀机,死死瞪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娘,是你杀的?”
王朝云面无表情,静静瞧着贺兰香强压怒火的样子,风轻云淡道:“夫人在说什么,小女听不懂你是何意思,你说我杀了你娘?可是,你娘是谁啊?”
王朝云哦了声,恍然想起的样子,轻勾起抹笑意道:“那个青楼里的鸨母么?”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贺兰香压制不住恨意,手下一沉,便要用刀结束王朝云性命。
王朝云便如受惊白兔,突然便软了神情,朝尚在呆滞的王元瑛高呼一声:“大哥救我!”
王元瑛起身冲去,徒手抓住刀刃,怒视贺兰香道:“三更半夜带人闯提督府,你又想干什么!”
贺兰香被这一吼,眼眶顷刻泛红,瞥了眼躲在王元瑛身后的王朝云,冷声道:“我想干什么?你应该问她想干什么,杀一个不够,连将她抚养长大的人都能杀害,你们的眼都瞎了,竟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养在身边而不自知!”
王元瑛目露惊诧,却是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说,娘并非因病亡故,而是被云儿杀的?”
王朝云立刻道:“大哥休要听她含血喷人,世上凡事都要拿出证据,贺兰夫人说我是杀人凶手,总要有些依据拿得出手吧,何必红口白牙污人清白!”
贺兰香冷嗤了声,“依据?”
她看向王朝云的眼睛,双目锐利如锋,“你连亲生母亲尚能杀得,何况养母?姝儿是怎么疯的,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么?你若不认,不如现在便让人将填在池子里的土刨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周氏的尸体!”
王元瑛的神情渐有松动,再看王朝云,眼眸中便有怀疑之态,低声道:“三妹,你跟我说实话,周氏究竟是去南边了,还是已经死了?”
贺兰香之言太过危言耸听,他是根本不愿相信的,但一个人若连生母都杀,天下恶事便没有干不出来的了。
王朝云眼睫震颤,却又强作镇定,一副蒙受冤屈的样子,并未回答周氏是死是活,而是冷冷看着贺兰香,对王元瑛沉声道:“大哥若真信她,不如现在便一刀杀了我,也好证明我的清白,以慰娘的在天有灵。”
王元瑛未言,眼神依旧狐疑,打量着王朝云说话时的神态。
贺兰香怒斥道:“事已至此你打算装到何时!不是要依据吗,现在去把池子里的土弄走,你若清白,里面自然空无一物,否则你觉得你此刻所言,还有谁会信你!”
“我相信三妹。”
门外乍然传来一记声音,贺兰香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
王元琢身着常服,身形消瘦许多,两颊隐有凹陷,再没有昔日多情公子的温润样子,瘦削的两肩成了两把陡峭的剑,撑起一副年轻躯体。
他黯淡无光的眼眸看着贺兰香,淡淡道:“贺兰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是三妹杀了周氏和我娘,可在周氏离府那日,我亲眼见三妹始终在前面迎接宾客,未曾离开过,哪里来的时间去杀周氏?”
贺兰香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该震惊还是该困惑,她想过王元瑛会为王朝云百般辩解,但没想到中途还会杀出一个王元琢。
“你是在为她作证?”贺兰香看着王元琢的眼睛。
王元琢:“是,我在为她作证。”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周氏,不是她杀的。”
王元瑛松一口气,将握在手里的刀松开,打起圆场道:“好在有二弟为三妹做主,误会解开便好了。”说完下意识去看贺兰香。
贺兰香面色发白,定定看着王元琢撒谎的样子,忽然自嘲发笑,手里的刀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响。
她一步步走到王元琢的面前,说:“有个能当上皇后的妹妹,就那么重要吗?”
“比自己的亲妹妹重要,比自己的亲娘也重要。”
贺兰香苦笑摇头,“你们王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抬腿离开,再未对留下的三人多看一眼。
王元琢转头去看贺兰香离开的背影,神情冷淡不变,垂眸时,眼底痛色强烈。
凉雨殿。
因惦记贺兰香还有一月便要临盆,李萼特地命工匠打了个长命锁,交给贺兰香时望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未免感慨,“如今正值兵荒马乱,天下久不太平,但愿这把锁能庇护这孩子平安一生,顺遂如意。”
贺兰香接过长命锁,却忽然对李萼下跪。
李萼惊诧,亲自起身去扶,“你这是怎么了?”
贺兰香开门见山,“战乱频发,民不聊生,妾身恳求太妃娘娘入寺为国祈福三月,妾身自愿同太妃娘娘前往,侍奉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