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断绝我和指挥的联系就能让我受挫?!”
程风雨的咆哮声响彻林海,愤怒都被烧到沸点。
陆枚踩到了他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痛脚,痛苦使他根本不想静心寻找陆枚的所在。
他的脑中只有暴走的破坏欲望,想要把眼前的所有都彻底摧毁,把陆枚、把林逾、把这片该死的雨林、把这颗罪恶的suk-52星、把这个世界……把他的指挥,通通都碾得稀碎!
“我不会,我不会,”程风雨喃喃说,“没有指挥也无所谓。尽管小看我吧,尽管在暗地里祈祷我死去。可我不会死,死的会是你们,我会永恒、我会不朽、我会取代一切……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指挥、什么皇室!”
张希谷的光脑手环上,红光开始急速闪烁。
直播间里的口诛笔伐仍未平息。
林逾慢条斯理地结束了用餐,rc镜片里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词句,但都不会惊动他眼里半分波澜。
属于陆枚的那一面光子屏幕保持着死寂的黑暗,身边杨全恩的额角则在不断渗出冷汗。
“我们走吧。”林逾和杨全恩一起起身,将餐盘送到回收区。
为防杨全恩过早暴露,他不能和杨全恩直接沟通陆枚那边的情况。
两人视线相汇,都从彼此脸上看出一丝隐秘的焦灼。
但林逾知道自己绝不能慌。
他还得表现得更加散漫,要让张希谷完全陷入恐慌的状态。
要让张希谷确信,程风雨正处下风。
“——林指挥!”张希谷猛地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攥住林逾衣袖。
他的额上冷汗密布,眸中无数情绪纠葛沉浮,最终化为虚伪、谄媚的笑意:“你不如直说,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其他专业的武器是他们的异能。
但指挥系的武器是他们的头脑、唇舌、乃至整个身体。
虚与委蛇是最基础的手段;
两面三刀是最本能的预判。
愤怒、憎恨、厌恶……一切的情绪都可以拥有,但绝不该干扰作为指挥的决策。
而在张希谷的权衡之后,他非常了解自己仅剩的路径。
演技拙劣也无所谓,他必须向林逾示弱。
他要借助直播间的舆论给林逾施压、给军方施压,这是唯一可能扭转局势的办法。
“不要再明知故问。”林逾拨开他的手,“我敢袭击监考一次,就敢袭击二次三次。直播间也好、主考方也好,规则里没有明文规定不得袭击监考——我没违规,凭什么指责我呢?”
[“太嚣张了吧!!!”]
[“天哪林逾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监考员也是人命啊!”]
[“南部考区的规则漏洞也太多了!必须马上修改!”]
[“这锅考区不能背吧,正常人谁会袭击监考”]
[“虽然但是,监考员好像不是人”]
[“被吞的时候没有出血,应该不是,不然林逾就是蓄意谋害在编军人了”]
[“啊啊啊没死人吗,那就好那就好”]
[“就算没死人,把两队的支援系孤零零丢在雨林也很过分吧”]
[“可张希谷也不对吧,要是他真的重视队友,直接把林逾要的信息说了不就行了”]
[“笑死,抛开事实不论,林逾有99的错,别人也有1的错是吧”]
[“林逾确实该骂,张希谷也别洗,大家共沉沦咯”]
林逾和张希谷之间剑拔弩张,直播间里也是一样吵得水火不容。
然而就在一切秩序都濒临崩坏之际,航空器内的中央播报器发出“嗡——”的长鸣。
尖锐的回授音刺穿所有人的耳膜,而让混乱中的人群陡然安静。
接着,陆棋的声音从播报器里响起:
“相信大家都已了解到,在实地考区雨林片区发生了一起极具争议的蓄意袭击监考事件。
“有关此事的兴致判定,主考方决定于下午14:30前召开圆桌会议,面向所有考生及公众做出正式回应。
“现在请涉事考生林逾、张希谷、杨全恩到主考官会议室集合。”
“你们只有15分钟。
“通知完毕。”
轰隆隆的摧毁并未停止,树林像一排排忠职尽守、无畏牺牲的守卫。
激起弥眼的尘烟、腥臭的泥土,好像空气里都飘浮着不安的呼吸声。
唯独通体漆黑的枪管在草丛里游动,瞄准镜后,泛着金光的瞳目如国王一般扫视着他的疆域。
荧蓝色的“蛇”勾绕着他的手腕,蛇口微张:“林逾被叫去主考官会议室了。”
“惨。”陆枚点评。
他心口处的衣料正在微微鼓动,过于凝实的金光形同液体,从缝隙里渗出丝丝点点的辉芒。
干燥的嘴唇无声念动着数字,“蛇”凑近了听,才发现他是在数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