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期心中略作思量,三息之后,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汝阳王落座时鎏金椅脚刮过青砖,刺耳声响惊得侍女手中托盘倾斜。
陈子期顺势扶住将洒的茶壶,指尖触到壶底未拭净的陈年茶垢——这是三年前南疆进贡的紫砂器,御赐之物竟被随意搁置在偏厅。
岳父待客还是这般随性。
他将茶壶转了个面,露出底部御印裂痕,就像对待某些名存实亡的封号。
滚烫茶水沿着裂纹渗出,在檀木案上漫出龙纹残影。
他并没有搭理陈子期。
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没有了先前的凛冽杀意,亦不见丝毫喜悦之色。
那是一种难以喻的冷漠与质疑,仿佛要将陈子期看个通透。
然而,陈子期对此浑然不觉,亦或是有意忽视。
他径自站在王妃面前,举止从容,神色自若。
陈子期恍若未觉汝阳王那透骨而来的冷漠,他悠然上前,立于王妃面前,唇边勾勒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仿佛周遭的风云变幻皆与他无关。
他轻轻拱手,礼数周全,声音温润如玉:小婿陈子期,特来拜见岳母大人。
汝阳王妃初时面色阴郁,听他一,怒意更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凤目含霜,声音冷冽如寒风穿林:本王妃何曾有你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婿
王妃指尖突然扣住案上鎏金兽炉,香灰簌簌落在陈子期靴面。
西陵城的傻子都知晓,她腕间翡翠镯撞出清响,狗啃了主子赏的骨头,该趴着啃,不该站着吠。
陈子期忽然低笑出声,从袖中抖出半块带牙印的芙蓉酥:王妃教训的是,就像这御赐点心——
他当着众人面将酥皮碾碎,狗都不吃的玩意,人吃了反倒坏肚子。
陈子期说完,腰杆挺得笔直,眉梢轻轻上挑,目光柔和却又不失锐利地落在了面前这位年约四旬,
却依然风韵犹存的女子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淡然:这便是王妃请我来此的目的吗他改了称呼,叫的是——王妃。
一声轻淡的请,悄然滑过空气,不经意间透露出陈子期对此番会面并无热忱之心。
汝阳王妃未曾料到,这位向来被视为废物的女婿,竟敢于与她对视,更遑论是反唇相讥了。
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厌恶如同墨染,愈发深沉:本王妃尚有几,欲与你分说!
然而,陈子期并未给她丝毫喘
息之机,他跨前一步,目光依旧坚定地锁在汝阳王妃身上,字字清晰,诚恳而坚决:那在下斗胆,也先向王妃陈词几句,可好
王妃或许以为,我不回郡主府来这王府,是走投无路你这么说那可就是想错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静待汝阳王妃的反应。
今儿个正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若不是考虑到我这御赐赘婿的身份,我还真不回来了!
我之所想,若我不回来,此事恐怕会落入皇上的耳朵里王妃看起来是忘记了我那御赐赘婿的身份我以为我倘若不回王府会给王府带来一些麻烦。
我以为王爷王妃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许多事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但现在看起来二位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聪明现在看来我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他这话一出,汝阳王妃顿时怒火中烧——被一个全西陵城都视为傻子的赘婿说他们不是聪明人
这岂不是说他们比傻子还要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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