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瑜你冷静点,我,我这就和甘芸离婚!娶你!”
七九年,允许个人买卖房屋的第一年。
城中心的二居室位于商品房试点区,四面墙刷得雪白,地砖锃亮,床上四件套是大喜的红。
但,满屋都是刺鼻的汽油味。
温瑾瑜将空了的汽油桶扔到脚边,右手按着打火机,全身颤抖,眼圈赤红。
“你现在,还好意思说娶我?十年了!你早就和别人结了婚,还骗我当你乡下的媳妇!实际上却拿着我父母的钱养你的城里老婆!让我一个人在乡下伺候你爹妈!”
“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任性,我不该说你配不上我,瑾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躲到窗边的一男一女身上都穿着华贵的丝绸睡衣,女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男的则一边恳求,一边试探着上前,不停打量着温瑾瑜手里的打火机,想找机会夺下。
“机会?我死去的爸妈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吗?”
温瑾瑜几乎声嘶力竭,心底的愤怒憎恨已经积聚很久,她早就想让这两个凶手死!
“白弘宇,你给我父母偿命去吧!”
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砸落在地,火苗瞬间窜起!
“啊——”
男女的惨叫声接连响起,温瑾瑜看着火苗中挣扎的两人,眼泪扑簌簌掉落的同时,嘴角扬起灿烂的笑。
“爸,妈,我给你们报仇了。”
反手将房门反锁,温瑾瑜在门口站着,直到屋里两人的动静消失,才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放火烧死了他们,她也活不成。
站在八楼天台,温瑾瑜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刚睁眼,温瑾瑜就听见四周乱糟糟的起哄声。
她茫然地转头,见到围拢人群熟悉的脸,愣了一下才想起他们的名字。
是她在文工团的老同学,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不对!
他们怎么会这么年轻?
温瑾瑜猛地低头,看到自己穿着时髦的黑色阔腿裤,碎花的确良上衣,短发在耳边垂着。
——这年头大多数人都不剪这么时尚的短发,她肯定能成为文工团最受瞩目的那个。
多年前的念头,在她脑中复苏。
她呼吸急促起来,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回来了!
六九年,她还没下乡,在文工团跳舞。
面前的男人白衬衣穿得板板正正,手里拿着一捧灿烂的鲜花,正朝她笑着。
正是白弘宇。
上辈子她答应了他的追求,后来两个人一起下乡,再后来,他一个人回城,留她在乡下伺候他父母。
甚至,连结婚证都没领。
她父母在机关上班,听说白弘宇是他们女婿,虽不太满意,却也帮他找了工作,找关系提拔他。
他用了几年时间获得温家父母的信任,他们意外去世后,他便接手了温家所有的资产,温瑾瑜被他吃了绝户。
直到十年过去,温瑾瑜才知道,白弘宇早就和别的女人领证了。
那个女人,正是甘芸。
想起甘芸时,她余光刚好扫到人群里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她扎着两个羊角辫,腮帮子绷得很紧,连眼神里都带着嫉恨。
原来这会儿,他们就在一起了。
“白弘宇,你不是在开玩笑?”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白弘宇,温瑾瑜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他的眼神有一瞬的失焦,紧接着再看向她时便带了彻骨的恐惧,连手里的花都拿不稳了。
难道,白弘宇也重生了?
“哪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啊?温同志你可别”
同学的话还没说完,白弘宇就抢着打断了。
“我确实是在开玩笑!温,温同志你别介意!”
被火烧死的痛,皮肤剥落的可怕感受,还在他脑海里一遍遍重演!他怎么敢再和温瑾瑜在一起?
快点和她撇清关系才行!
“你这人,真是爱开玩笑。”温瑾瑜随意地调侃着,心底却很确定自己的判断,他确实重生了。
“嘁!什么人啊!”
“闹这么大一出,还让我们帮着起哄,结果说他在开玩笑?”
“没意思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