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这一只……”他露出一个极为痛心的表情,沮丧地道:“……如今就真的只剩下许侍郎家的一只了。”
林风不能置信地看了看这满地碎片,真他妈巧啊,刚进门一不小心就破坏了中华民族的宝贵文化遗产,看来自己这个人还真是衰!!
本来他还以为就一个装什么玩意的瓶子而已,而且华而不实,说是装茶水的口子小了,说是装墨水的又肚子大了,看上去黯淡无光,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值钱货色,居然还孤孤零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恰好能让自己一伸手就能掂着玩,这会毁在自己手上,还真是天意啊。
他有些歉意的搓了搓手,“嗨!……这个瓶子多少钱,朕这个人一向不妄取百姓……”
那老头有些耳背,闷头闷脑的打断了林风的话,“眼下正是战乱,古玩市价不行,依照而今的行市,约莫折合白银二十五万两吧?!”
“什么?!!二十五万两?!……”林风失声惊呼,一摆手,立即改口,“可惜啊、可惜,难为诸位爱卿一番孝心,把如此名贵的东西呈上御览,朕甚欣慰!!!”
转头看了看众人了脸色,他镇定自若的点点头,话锋一转,“诸位爱卿,以后千万要记得了,朕这个人一向是非常节俭的,日后千万不要再把这种名贵的东西送上来了,若有心思,不妨取体贴下百姓、做点慈善事业什么的,比弄这些华而不实的表面功夫实在得多!!”
“臣等(草民),谨奉圣谕!!”
呼啦啦一下,房间内顿时跪倒一片。这时人人心里头都有点紧张,刚才皇帝当众出丑,等下不知道会不会拿出点什么招术找回面子。
牛千毓却是心中大悔,真是情报不准、情报不准啊,自己在京城中派了得力人手四处打听,人人都说而今的这位陛下文治武功非比寻常,既能披挂打仗指挥千军万马,又会子曰诗云折服顾炎武这样的儒学大家,听说他甚至还会番邦文字,曾经有过几次在朝堂上当众“醉草吓蛮书”,可谓是千年不遇的英主。
自己就琢磨着,象这样的人物,用别的什么手段来讨好恐怕是不行的,什么叫明主圣君?!有听说明主圣君爱金钱美女的么?反过来说,爱金银美女的那还能叫明主圣君么?!
所谓明主圣君,爱好不外乎两个:一个是人才,就象刘备曹操一样,见到人才就高兴,光着脚就朝外跑;至于第二个嘛,那就多半是什么古玩字画啊、名家真迹之类。所以这次听说皇帝驾幸扬州,他立即憋足了劲,发动全部人手不惜血本四处搜罗什么珍品古董孤本字画之类,只求讨得皇帝另眼相看。
眼下这座大厅,四面墙壁挂着的条幅、字画无一不是价值连成名家手迹,而屏风之后的那座古玩架上,也全部都是唐三彩、宋汝窑、官窑、龙泉窑之类真瓷,甚至就连众人坐的椅子,那也都是专程从南京搜购来的明朝皇宫御用檀木大椅,传说中是朱元璋款待功臣用过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面前的这位皇帝,漫说是什么古董、真迹,就算是正儿八经的正楷繁体字都未必能够全认识,要让他鉴赏品玩,简直就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想到自己这一记马屁正好凑到了马蹄上,甚至还让皇帝大大地出了一个洋相,牛千毓顿时浑身大汗淋漓,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他偷偷瞅了瞅皇帝的脸色,只见林风这时笑吟吟的并不异常,心中略微放心,稍稍凑前,陪笑道,“启禀万岁,我们江南人文荟萃,有古至今,多有风采风流人物,市坊民间,亦不凡卧虎藏龙之辈,此次陛下初幸扬州,不知可有所得否?!”
“这个……”林风忽然一下愣住了,要说扬州这个地方他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都还是第一次来,平时也不是什么很热不太伤心,爱旅游驴行之类活动,因此对这方面不是很上心,要说有什么风景还真说不上来。
他想了半天,“……这个……这个……扬州嘛,我倒只知道两个地方,一个是禅智寺,听说扬州蝉智寺的芍药花有名得很;这第二个嘛,那就就是丽春……”
这句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打住,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即象是憧憬回忆,又像是感伤莫名,看上去古怪非常。
厅内众人人人面面相觑,皇帝说的第一个地方,大家倒还是都知道,但第二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呢?!此刻人人冥思苦想,却总是猜测不到。
闷声半晌,林风忽然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响,似乎就连他自己都快要遏制不住了,直笑了好一会,他才摆摆手,谓然浩叹:“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前世今生,真恍若大梦一场!!”
这次,连同汪士荣、李尔苟在内都禁不住心中惊讶,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眼中都是一片迷茫,禁不住心中想,刚才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伤感了呢?!!
两人心中都是万分恼怒,忍不住一齐瞪了那个漕帮帮主牛千毓一眼。
牛千毓吓得魂不附体,他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又得罪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