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一托盘雪花银锭送来了。于寒舟接过,面露喜色:“多谢王爷。”
北堂风还从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明显的喜色。
他没有从任何暗卫的脸上看到过。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的暗卫忽然爱上了银子,便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银子?这些够不够?”
单单从这句话来讲,他还是个不错的主子。因为他没有太在意钱财,如果花钱能解决一个暗卫的困难,他愿意花。
于寒舟拿着托盘,恭恭敬敬地垂下头:“回王爷,属下并没有遇到难处。”
北堂风便有些茫然,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动扶手,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你要银子做什么?”
他虽然不是亲自训练这些暗卫,却也知道他们是被怎样训练的。好端端的,十一怎么爱上银子了呢?
于寒舟如实回答:“属下想要买几件舒适的衣裳,买几双舒适的鞋袜,不必上工的时候就穿一穿。还想买胭脂,去清风楼吃菜。”
北堂风惊讶极了,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说法。
如果她说,要买胭脂,买珠宝首饰什么的,他大概还能接受一点。毕竟,她是女子,女子都爱这个。她从前不爱,不代表今后不爱。
但是,去清风楼吃菜是什么情况?
“府里的饭菜不好吃吗?”他便问道。
于寒舟答道:“好吃。”
“那你怎么还去清风楼吃菜?”北堂风就问道。
他对府里的厨子还是很有自信的。以他的权势,就连小皇帝都要对他恭恭敬敬,他府上的厨子比御厨还好,更别说是什么清风楼了。
于寒舟便道:“可是府上的厨子,并不会听我的话,我想吃什么就给我做什么。”
去清风楼就不一样了。她拿银子出来,想吃什么,人家就给她做什么。
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给做。
北堂风皱起眉头,浑身觉得别扭。直觉哪里不对,可是看着她认真恳切的表情,似乎这才是正确的做法,整个人有股古怪的割裂感。
“下去吧。”他对她摆摆手。
他并不很信她的说法。好端端的,她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心思。暗卫是绝对效忠他的存在,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像她这样,忽然爱上了银子,开始讲究起穿戴和吃喝,明显有种超出了掌控的范畴。
他打算让阿三探探她。阿三跟所有暗卫的关系都不错,也最容易套出话来。
没想到,于寒舟没走,还道:“属下有个请求。”
北堂风挑了挑眉,说道:“你说。”
“不知王爷可否每月发放一定的月例银子?”于寒舟直接说了出来,“府上的人都有月例银子,就连打扫的小丫鬟都有三百文钱。不知属下能不能有?”
北堂风这下彻底确定了,她不一样了。
她生出了自己的心思,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标准的暗卫了。
“你什么时候生出这样的心思?”他的脸上没有异样的表情,仍旧是高傲而冷漠的,看着她问道。
于寒舟便答:“最近几回吧。几次险死还生,忽然觉得遗憾。”
她说话的声音不重,也没有特别感慨的样子,很是平静:“前几日救了王爷时,属下挨了贼人一掌,那人武功高强,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后的念头竟然是,还没有穿过绸缎衣裳。”
北堂风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很懂得她的这种心理。唯独让他不太能接受的是,她是暗卫,本不该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是个意外,她的思想生出了枝丫,脱离了他给他们划定的范畴。
他一时沉吟起来,对于她的去留,有些犹豫不决。
一个生出自己心思的暗卫,已经不适合留在身边了。他们会思前想后,会衡量得失。这样的人,不够忠诚,极容易被收买。
他不能留一个可能会被人收买的暗卫在身边。
可是她又很独特。所有的暗卫中,她的轻功最好,还非常敏锐。这次如果是别的暗卫跟他出来,不一定能救下他。
而且她是唯一的女暗卫。有些场合,有些事情,由她去做比别人方便多了。
“除了月例银子,你还想要什么?”北堂风又问道,手指轻轻敲动着扶手,目光紧紧盯着她。
于寒舟如同没有察觉到他的审视一般,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属下还想要假期。每十日,有一日的休息。若不然,就算有了银子,也没处去花。”
“属下还想问,要为王爷效忠到何时?如果属下有幸活到三十岁,可否功成身退?”
古代人的寿命不高,活到五六十都算是高寿的了。而她干的是高危的职业,说的好听是暗卫,说的难听是死士。能健健全全的活到三十岁,非常非常不容易。
到那时候,她的身手什么的,都比不上年轻的人了,再不退隐,还干什么呢?
听了她的这番话,北堂风更加意外了,扣动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