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说要给沈郎君买些什么,后来那女子走了,只剩了一对姓丁的兄弟照顾他,韩氏起兵之时强征兵勇,两兄弟都被抓走了,只剩沈秋辞住在木屋里,据村民所说,丁氏兄弟留下的粮吃完了,沈秋辞实在饿急了才下了山。”
听鱼肠说完了深秋辞的来历,秋苇看着手里的册子,心中与自己所见的那个有些傲气又有些天真的男子相对,仍觉有些不妥之处。
“丁氏兄弟都能被韩氏抓走,就没想过躲到沈秋辞处?沈秋辞这般相貌,就算不能当兵若是被人看见……”
秋苇深知男人如何龌龊,别说女子,就连容貌姣好的男子在乱世中也如身处地狱。
那名鱼肠抬头道:“秋副大队长,我们也查过此事,那丁氏兄弟是进绥德县城的时候被抓丁之人所掳。”
秋苇因与柳般若查出了韩氏林氏等逆贼与羌人勾结一事,按功擢升为鱼肠部副队长。
从一个因要教授妆化之术而领了虚名的鱼肠部队长升为鱼肠部正正经经的副大队长,在秋苇身上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升了一级这么简单,鱼肠部晋升快、人员耗损也厉害,往往立下大功之人只能将名字刻在英灵碑上,秋苇却是未杀人,未做刺探、间谍等事,勉强识了些许字在缺人手的时候做些抄录文书的事情。
这般的人竟然就能在刚过一年的时间里就在人才济济的鱼肠部里升为副大队长,实属罕见。
也因秋苇资历极浅,她行事很是小心,被调来绥州快一个月极少如今日这般连番询问。
“丁氏兄弟进绥德县城被抓?那他们村里可有人看见?”
鱼肠愣了一下,道:“据马巧娘所言马家村应是无人见了丁氏兄弟如何被抓,只有两个邻村之人传信。”
停顿片刻,此人又说道:“秋副大队长,从占下绥州至今,鱼肠部捕获各处探子、余党数十人,多是韩氏与牛渭余党,不是商贩就是吏员,一个眼有痼疾久在山上之人如何能成事?这沈秋辞将自己身世交代了清楚,若真是细作也不比说自己是南吴人世,平白惹眼,我们跟了许多日未发现一人与他暗中往来,眼见绥州渐平,他这细作能做之事越来越少,他也难淡定若此。”
此人说的是经验之谈,秋苇在排查细作这等事上堪堪入门,无法说他说的不对,可心中还是有疙瘩。
待这人退下,秋苇皱着眉头在屋里转了两圈儿。
看向桌案上的文书,她抽出一本却发现上今年二月的鱼肠部内传信件。
“拓跋部内有身份不明之汉人乃是南吴细作,在我等查清之前此人匿迹于西北。”
“他会不会是南吴安插在西北的探子?”
秋苇突发奇想。
……
前唐时候中秋节文武百官放假三日,大梁高祖为人勤勉,将三日的假改作了一日,唯有中秋夜宴一事未改。
此次饮宴设在紫微宫九洲池而非神都苑,赵启恩自称是不愿劳民伤财,卫薇笑得仿佛她信了。
大德殿内皇后小心为圣人穿上新制的龙袍。
看着圣人胸前金色的团龙,皇后笑着说:“圣人今日气色好,穿上新制的龙袍也格外英挺。”
圣人看着铜镜中气色比从前好了许多的自己,心中也颇有些得意。
“是皇后照顾得当,朕身子转安皇后当居首功。”
“妾实不敢当。”
看见皇后低着头为自己整理衣角,圣人低声道:“中秋饮宴,皇后身子有恙,让于嫔陪朕去便好。”
皇后的手指一顿。
五年多前圣人病重,身子每况愈下,委派皇后代为主持中秋宫宴,从那之后皇后奉玺听政坐于珠帘之后,直到今日权倾朝野。
圣人身子转安,有些事就要变了。
于嫔正是光禄寺卿于崇的族妹,出身河东于氏,今年二十出头,入宫五年来从未承宠,和众多妃嫔一样不过是深宫里的摆设,今日却能陪圣人去九洲池主持中秋宫宴。
皇后终于还是笑了。
“妾今日身子不适,因想陪着圣人便瞒了下来,没想到圣人慧眼如炬。”
说完,她歪过头轻咳了两声。
“于嫔平素稳重,想来也能照顾好圣人,妾今日便偷个懒,还请圣人体恤。”
赵启恩点点头,笑着道:“阿薇是要与朕携手白头,如何能为了一场宫宴伤了身子?你只管回宫安心修养。”
“咳,谢圣人。”
皇后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了看圣人的脸庞,她柔声道:
“妾一身皆是圣人所赐,圣人……能得圣人白首之言,妾已心满意足。”
看着皇后退出了大德殿,赵启恩缓缓一笑。
他想给,她才能要。
他不想给了,她就该乖乖退出去。
宫中彩灯铺陈如海,住在藏经楼里的谢引之也能看见宫墙处的流光溢彩。
“国势衰微却只知享乐。”
谢引之摇了摇头。
有这般的朝廷压在头上,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