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咬了口苹果,嘿嘿笑道:“真好吃。”
桑霭瞥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一颗苹果,冷冷道:“滚吧。”
“好好好,我不在这里碍你的眼好了吧,我去通知他们继续拍摄。”大流拿着苹果飞速跑出了桑霭的房间。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有削苹果的声音在持续不断响起。
桑霭削出了一盘兔子苹果,打算拿这个当做赔礼。
大流其实并不完全了解他,道歉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但是他可以用别的方法补救。
桑霭端起盘子起身,还没离开沙发边,没关紧的门忽然被人撞开,他的脚步倏地停住。
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奇怪的撞击声混在推门声里。
桑霭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就看到门口以扭曲的内八姿势缓慢走进来的桑眠。
那声音竟然是脚步声?
桑霭僵在原地,震惊之余,莫名觉得桑眠走路的姿势十分眼熟。
思考了没几秒就有了答案——
像丧尸!
小丧尸还没说完完整的话就被王姨抱回了自己房间,王姨帮他擦掉了脸上的脏污,又替他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他摸着上衣上的兔子纽扣,满脑子都在想桑霭最后那个表情和那些话。
他做错了,他不该打翻哥哥辛辛苦苦给他做的面条。
在食物紧缺的时代活了那么久,过着饱一顿饿几顿的生活,好不容易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了,他怎么还不知珍惜呢。
小丧尸无精打采地垂着眉眼,栗色的卷发似乎也因为他低落的状态而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在王姨帮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之后,他才终于抬起耷拉着的小脑袋,冲王姨说道:“谢、谢谢姨姨。”
这次说谢,他眼底没有半分笑意,但话语里的真挚半分都没有少。
奶呼呼的声音落在王姨耳里,王姨的心脏狠狠陷进去了一块。
桑眠一点都不聒噪,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哭闹,还会冲她说感谢。
谁会讨厌长相可爱又乖巧懂事的小孩呢!
在这个家,给了王姨尊重的除了桑老爷子,就只有桑家大哥和桑霭,现在又多了一位桑眠小少爷。
“小霭少爷脾气向来如此,他对着老爷夫人都没有好脸色呢。”王姨拿起梳子,仔仔细细将桑眠乱了的头发重新梳理好,一边替桑霭说着好话。
她知道,对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说这些话,小孩哪能听的明白,而且,她给桑霭的解释也很苍白。
说到底,这件事最受委屈的就是桑眠了。
可桑眠才回老宅,就算是桑家的亲生骨肉,也比不过在桑家待了十几年的桑霭,往差了想,甚至都比不过跟桑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桑宁。
“我……我知道……”桑眠努力在词汇库里组合出完整的句子,“是、是我做错了,哥哥才……会生气的。”
虽然磕磕绊绊,但他终于能在短时间内说出那么多字了。
小丧尸眼睛亮了亮,揪着粉色纽扣的手指因为兴奋施了更大的力气,纽扣缝得很紧,他这点力气还不能完全将纽扣扯下来。
王姨越听越觉得心疼,还有半段劝说的话怎么都无法再说出口了。
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说到底,在这个家里,她只是个佣人,难道还想逾矩,让桑眠去跟桑霭道歉?
她明着是跟桑眠解释桑霭的坏脾气不是一天才这样的,实则,她是想劝桑眠委曲求全,如果桑眠忍下这口气,说不定能让桑霭改变对他的印象,桑眠要是能博得桑霭的喜欢,以后在这个家就有一份依仗了。
她看似是在为桑眠好,实则完全是在越界,主导了桑眠的思考。
桑眠根本不需要她越界去劝说,桑眠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桑眠穿书已经四天了,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皮肤不再是青黑色,被大面积的白和小部分的粉取代,镜子中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跟小时候的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除了头发颜色不一样。
桑眠以前的头发是黑色的,就算变成丧尸之后,他的头发依然乌黑发亮,这也是他唯一能比得过其他丧尸的地方了。
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头发倒不是干枯的黄,而是偏浅的栗色,头发被重新梳理了一遍,有一些发尾仍然卷翘着。
桑眠抬起小手,试图将翘起来的头发压回去,他手一松开,原本压得平整的头发又倏地翘了起来。
桑眠没有发现,仰起头冲王姨真诚感谢:“谢谢姨姨。”
王姨看着那戳翘起的头发,完全陷进了桑眠无意中编织的网里,根本不想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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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小孩三岁半都会走路了,王姨压根没想过桑眠不会走路这个问题。
她帮桑眠换完衣服后就得去补上还没做完的活,桑眠回老宅后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她一点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