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妈妈说:“多好的芙蓉簟,烧了太可惜了,我一边烧一边肉疼。”
兰妈妈笑她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眼皮子就浅成这样?席子有问题,我一闻香味就闻出来了,里面用大量的麝香,啧啧,心够狠的。”
安然不懂,“麝香不是名贵的香料吗?”
“再好的东西,也怕‘剂量’二字。”兰妈妈幽幽道,“长期睡在那席子上,会导致月信紊乱,容易小产,睡上个三年五年,女人就别想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太毒了!”安然气得眼睛冒火,“幸好郎主发现了,不然顾娘子……”
“谁?”兰妈妈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雀跃和兴奋,“你说郎主和谁?”
“我什么也没说。”安然一吐舌头,转眼溜了个没影儿,只剩老人家原地跺脚。
一场雨过去,关于顾春和要给廖大爷做妾的流言,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在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蔡伯玉要疯了。
不过出门一趟,怎么就定给别人了?肯定是沈姐夫见色起意,强迫顾妹妹做妾,他姬妾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还好意思往府里抬人。别人也就算了,偏是顾妹妹,这怎么能行!
蔡伯玉咬牙切齿,等他做了英国公,廖家这门亲戚不要也罢。
“世子,”翠苒挑帘进来,喘吁吁道,“都打点好了,您从西院夹道过去,亥正三刻正好是巡夜的空档,石婆子过来给您开门。”
蔡伯玉揽住她的肩膀,欣慰道:“如果没你,可叫我怎么办啊。”
翠苒娇哼一声,“只盼爷有了新人,别忘旧人。我也得提醒您一声,表姑娘要是不愿意,您干脆就撂开手,甭管她了。”
“不可能。”蔡伯玉信心满满,他是翩翩如玉贵公子,沈姐夫都快三十了,长得尖嘴猴腮的,除非顾妹妹得了失心疯才给沈姐夫当妾。
他洗过澡,换上香熏过的玉色长袍,还在脸上薄薄施了一层粉,用了翠苒的口脂。照照镜子,那是唇红齿白,清秀雅俊,遂满意地点点头,趁着夜色,直奔花园子而去。
穿过夹道,顺着林荫小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是顾春和住的后罩房。
自己从天而降,无异于给绝境中的顾妹妹一线光芒,她肯定会答应自己的,彼时生米做成熟饭,母亲想不让她进门都不行。
就是脸面上不好看,不过没关系,有他疼着,顾妹妹不会受苦,让人说几句就说几句吧,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敲门的时候,蔡伯玉激动得手都抖了。
万籁无声的夜,笃笃的敲门声格外清晰。
很快,门内响起春燕疑惑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
“是我。”蔡伯玉小声说,“快开门。”
静了几息,“世、世子?”声音颤抖得厉害,足见里面的人有多惊讶。
蔡伯玉得意极了,“对,还不开门?”
开门对不起表姑娘,不开门,世子动动嘴皮子就能把自己赶出府,春燕左右为难,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开门。”顾春和在后冷冷道,“让他进来。”
春燕低低惊呼了声,“万一有人看见,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顾春和没说话,几步上前,哗啦,猛地把门打开了。
蔡伯玉没有防备,惊得一哆嗦。
清冷的月光撒在她身上,像披上了一层银霜,她神色冷峻,有点凛不可犯,和那个怯弱柔顺的表姑娘好似两个人。
“世子找我何事?”顾春和声音冷硬,明摆着不欢迎他的到来。
蔡伯玉没由来矮了半截,“我听见很不好的流言,妹妹,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做廖家的妾。”
“那世子打算怎样做呢?”
“妹妹,你该明白我的心,与其给他做妾,不如跟了我,我会对你一辈子好。”
顾春和大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得蔡伯玉心惊肉跳,摆着手让她小声点。
“你若真心喜欢我,绝不会唐突我,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我名声的事!”顾春和含泪笑道,“世子,甭管你自己有多感动,在我看来,你和廖大爷一样,都是贪图我这幅皮囊!”
这几句话冷冰冰硬邦邦,把蔡伯玉滚烫的心浇了个冰冰凉,一时间羞愤非常,指着顾春和,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你竟拿我和他比?”许久他才叹道,“好妹妹,我来的是有点晚,可我并没有欺你辱你,好好地站在门外和你说话,就凭这一点,你也不应该怀疑我的心。”
这话连春燕都听不下去了,深更半夜摸进人家闺房,不以为耻反而一脸幽怨恨对方不解风情,未免也……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
“呵,”顾春和轻轻一笑,“我父亲还在呢,纵然国公府对我有恩,也不能把我当玩意儿一样送人!”
蔡伯玉恍然大悟,顾妹妹想体体面面的出嫁,并不是讨厌他。
满腔哀怨登时消散,他深情款款地说:“你放心,我就是跪死在母亲门前,也要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