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伊路米做任务的时候,有委托人会想要我们先颁布一个死亡通知,告诉任务对象于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将有人来取走你的性命,有的时候甚至会连死亡方式都会写在里面。目的是为了让任务对象在死前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活在无限地恐惧与焦虑中。
我现在就是伊路米的那个下达了「死亡通知」的任务对象,只不过要取走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我的自由意志。他故意告诉我,这一场惩罚是为了让我重新变得乖顺并且爱慕着他,然后等待着我的抗争,等到我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后不得不再次屈服于他。
而我做的也只有抗争。
困兽之斗,垂死挣扎,负隅顽抗,我能想象到在监控里观察着我的伊路米是怎么评价我的。自从他来看过我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一片漆黑,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他给我注射的营养液里应该也含有某种镇定的药物,以免我的精神崩溃得太快,从一个人偶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
但一个人对抗孤独真的太痛苦了,尤其是在身体不虚弱的情况下,连想要神志不清来混过时间都不可以。头顶上就是24小时的监控,随时监测着我的身体状态,在我身体开始呈现虚弱的状态时,大概是两到叁天,就会放出镇定的气体把我放倒。甚至在我想要保持清醒开始自残的时候,也会在我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的时候放出镇定的气体让我陷入昏迷。
而只有在我陷入昏迷的时候才会有人过来给我注射营养液,给我做清洁,打扫房间什么的。等我恢复清醒的时候一切摸上去又都是全新的了,伤口都愈合了,身体也变得很有活力,甚至精神亢奋到可以不眠不休,伊路米一定要让我用饱满的精神状态来面对这场惩罚。
我的意志就这样在一轮又一轮的清醒-昏迷中,开始逐渐瓦解。想要睡过去,但精神却亢奋得我可以绕着这个房间跑一万圈不喘气。时间的流逝与我无关,生物钟已经彻底混乱,睁眼闭眼都是一样的漆黑,不管怎么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都不会有任何应答。脑子里已经把所有记得的东西都默背了一遍,但只能打发一部分时间。自言自语都成为了新的常态,如果太久没有声音的话我的耳朵就会自己制造耳鸣。说到后面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我听到的究竟是不是只是脑海中的幻觉。
我开始一遍遍地回忆自己短短的人生,毕竟我的人生只能从有记忆的说起。当跳出揍敌客那个封闭的环境来看和伊路米的相处时,才能够体会到这个男人控制人心的高超手腕。
所有的生活细节都是伊路米安排的,从吃的东西到穿的衣服全部都是他一手包办,无一不合我心意,给我塑造了一个被完全宠爱着的假象,这是我对他爱慕的基础。
作为被操控者,我完全信任着他的所有决策,不论是训练安排还是任务细节,伊路米一点一滴地将我改造成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哪怕是我为此付出无数伤痛和内心折磨,他都能用我变得更加强大了,他很高兴作为理由,来让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下一次安排。
除此之外,我对他几乎就是透明的,哪怕是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做任务的时候,我的身边也会跟着随行管家,随时随地向伊路米汇报,美名其曰是在乎我的安全。我的任何心理活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总是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做出恰当的调整,来让我对他的依赖日益加深。
如果我对他的安排有任何不满的话,他都不需要为自己辩解,只需要沉默地皱起眉头,天生缺乏安全感的我就会心生恐慌而主动认错。在这个强大到我只能抬头仰慕的男人面前,我总是害怕被抛弃,对于自己被爱着的事情毫无自信。地位上的不平等让我总是会无条件地妥协,从而一步步退让,直到将自己全部让出。
我并不是没有在这种密不透气的控制中挣扎过的,但我太害怕失去这看起来甘美无比的一切了。实力强大,家世显赫,貌美多金的未婚夫,是一个被洗脑过的少女能够想象到的最完美的另一半,怎么可以只是因为未婚夫想要了解掌控自己的一切就心生不满呢?理应为了让未婚夫更满意自己而更加努力吧?
所以伊路米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并为了他的目光多停留一秒而暗自窃喜:他想要我在武器上没有弱点,我就不分昼夜地练习所有常见的武器;他想要我友爱弟弟当一个好长嫂,我就关心糜稽,奇犽和柯特的训练进展;他想要我享受杀人的过程,我就变得嗜血又病态;他想要我在床上完全打开自己,我就接受他给我的所有痛苦与快乐,甚至不做得过分一些都无法高潮。
伊路米这个操作系的控制大师,用两年的时间把我从懵懂无知的少女塑造成了他最满意的样子,满意到他都无法轻易舍弃,只能再花时间来进行二次改造。
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子自我驯化自己的呢?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早已深陷甜蜜的陷阱里无法脱身,只能自己劝说自己,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了他做出所有违心之举,这都不是他强加给我的,都是我自愿的付出。
然后事情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一旦所有的痛苦都内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