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碰,一个看似强大无比的帝国,就会像沙滩上的堡垒一样轰然倒塌。”
诸葛亮想了想道:“所以,制度上是瓦解豪强也是不够的,只能从更底层着手,陛下您建设五大城市就是为此,五大城市集中生产劳作,因为分类更细,生产必然更加专业,用流水线的方式组织生产可以将生产成本大大压缩,进而压制豪强庄园经济的生存空间,而通过五大城市,也可以牢牢掌握地方权力。”
刘协笑着点头道:“算是说对一半吧。”
“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足有好几年之久,当然,我想问题的思维,角度,和你们都不太一样。”
“要想彻底解决豪强的问题就必须弄懂豪强到底是怎么来的,我听说商朝时就没有豪强,为什么秦朝就没有豪强呢?”
诸葛亮道:“商朝时候,百姓与朝廷是完全的人身依附关系,都是奴婢。”
“为什么都是奴婢?”
“因为……他们的生产能力低?”
“对喽~,孔明果然不愧是一代智者啊,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就是因为生产能力低下,人类获取自然资源的能力低下,所以必须由国家组织起来,统一劳作,统一生产,朝廷占据了百姓全部的时间和人身自由,所以国家的统治方式说白了完全是部落式的,而,之所以这些部落们统一起来组成了一个国家,不过就是为了联合抵御北方草原民族的劫掠罢了。”
三人一脸懵逼。
倒不是刘协说的这个东西有多高深,而是他们此前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这是完全否定,不,是完全忽视了个人,尤其是圣人在历史进程中的意义,对于所谓的仁义道德,君权神授完全不理。
然而细细思量,这样的分析却又如此的有理,至少比那些不着边际的神话故事要靠谱得多。
“然而随着生产力的进步,到了商代末期,到了西周,朝廷的人口越来越多,人们也已经不需要朝廷的组织生产,就可以通过耕作在自然界中生存了下来,所以,井田制就出现了,只将井字九块良田最中间的一块,也就是天下九分之一的土地收为国有,在这块田地上依然进行以前一样的耕作,外面剩下的八块则放任民众自己开发,朝廷对民众的管理也就从直接管理变成了间接管理。”
“朝廷不管了,大家就只能自己管自己,然而人类必须要通过集体的生产劳作来获取自然资源,为了抵御野兽,甚至是为了抵御强盗,最自然的生产方式就是家族,人因为无法单独在自然环境中生存,失去了朝廷的庇护,就只能依附于家族,所以,周朝以后偶婚制成为主流,以前那种乱交的,母系社会的婚配模式逐渐走向消亡,家庭成为唯一的社会形式,井田制自然也就随之消亡了。”
“人生得多了,组织起来之后自然就力量强大了,越是人多,组织性强的家族生产效率就越高,就越是容易挤压小家族的生存资源,慢慢的,这豪族也就出现了,而攫取了政治资源的豪族又可以去欺压那些没有攫取政治权利的豪族,这,就是我朝深受豪强大族,世家豪族所累的根本原因。”
“王莽篡位的时候也是意识到了豪族之祸,想着古人如何如何,就拍脑袋的想要恢复井田制,恢复古礼,这又怎么能不自取灭亡呢?虽然我现在做的事跟王莽看上去好像是差不多,兵户制实质上也类似于井田制,但是底子里却是完全的不同,这,就是我成功了,而王莽失败了的原因,这是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道理。”
“所以,豪族是因为生产方式的变化而存在,那么只要以生产方式没有变化,就永远不可能被消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仨人此时已经完全被刘协独特的思考逻辑给吸引了,把这顿饭的初衷都给暂时抛在脑后了,听到这里却是不由得面面相觑。
虽说,刘协上辈子是个理科生,但是唯物论和辩证法,这种认识世界和理解世界的基础思想他还是掌握了的。
而用唯物论所观察到的世界,确实是和用圣贤书所观察到的世界截然不同。
何着忙活了这么多年废了这么大劲,做的还都是无用功了?
曹纯忍不住问:“秦国为什么就没有豪族之祸呢?”
这回不用刘协解答了,诸葛亮道:“以法治国,军公爵制。”
“什么?”
“秦国以法立国,实际上不是解决了豪强,而是以国家强权强行压制了豪强,靠的就是军公爵制度,军公爵制与以法治国是一脉相承的,正是因为以法治国,所以朝廷可以以强权将土地进行分配,将其分配给沙场上立下功勋的将士,这样的分配方式,其实是抢夺了家庭对人身的分配权力,家主说的话,没有朝廷说的话好使,是这样吧。”
刘协闻言很高兴地点头道:“不错。”
诸葛亮继续道:“然而一统六国之后,因为战事已经结束,所以军公爵制走向崩溃,甚至于为了维护这个军公爵制不惜征伐实际上几乎毫无意义的南越,又因为他统一六国太快了,六国原本剩下的豪强虽然以迁移之法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