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证这不是曹操对两家的考验呢?眼光得放远些!
丁斐也算有才之人,但财迷心窍想不到这层,连作揖带弯腰:“承蒙贤弟关照,愚兄日后定有一番心意。”自以为占了多大便宜,笑呵呵而去。
他这一去卞秉跟孩子们玩得更欢了,刚开始是扔舅舅,后来雪球漫天飞,也不知是谁在扔谁了。曹彰虽小力气却大,连着三个雪球扔出去,竟把弟弟曹冲打了个跟头。卞秉一见赶紧“罢战”,边拍雪边嗔怪曹彰:“你这当哥哥的也真下得去手,有这膀子气力练练弓马,日后上战场为你老子杀敌去……冲儿,摔疼了没有?”
“不碍的。”曹冲笑盈盈爬了起来,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他乃环氏所生,颇得母亲的清秀容貌,再加上穿了身纯白的狐腋裘,跟个小银娃娃一般。
卞秉攥住他那冻得通红的小手:“你可是姐夫的心肝宝贝,比他们都受宠,有个一差二错我可担待不起……瞧这衣服多好啊,有道是‘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杀多少狐狸才攒出这么件腋裘,你怎舍得在雪地里扑腾?”
曹冲满不在乎:“爹爹说了,普天之下的狐窟有的是,将来掏尽他们的窝、扒尽他们的皮。那时我也长大了,给我做件更体面的大袍子!”小孩子随口学舌,可把卞秉吓一跳,曹操分明话里有话,莫非属意此子?他稍一愣神的工夫,忽觉后背冰凉——曹彰挨了两句训,竟趁他不妨抓了把雪塞进他衣领里。
“哎哟哟!”冻得卞秉直哆嗦,“你们这帮小崽子太胡闹,把我这衣服弄湿了,还怎么去办差?赶紧散了吧,回去烤烤火换换衣服。个个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冻出病了岂不心疼?”说罢抱起卞兰也走了。
孩子见舅舅走了,三三两两也散了,只剩曹彰、曹冲、曹彪意犹未尽,拉着曹丕的袖子还要玩。曹丕这几日事事不顺,自从曹操回军动不动就数落他一顿,今天朱铄的事又被当面驳了,哪还有心思哄弟弟:“去去去,少来烦我!我还有正事呢,谁似你们天天就知道玩!”
曹彰见他这么不耐烦,做个鬼脸道:“哼!动不动就端哥哥的架子,有什么了不起?还真以为爹爹多器重你似的……冲儿彪儿,咱玩咱的,不理他!”
曹丕倏然一愣,呆呆地立在雪地里:十岁孩子哪懂得这几句话的分量?这必是府里人私下议论叫他听去的,身为长子却不被父亲器重,看来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正在他茫然之时,忽闻一阵凄惨的哭声,自院外哆哆嗦嗦来了个老兵——是幕府里管马厩的李成。
这李成也是沛国谯县人,当初在曹家当仆僮,后来跟着曹操从军打仗,年纪大了便负责马厩,算是头脸的家奴。他平日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今天却一脸倒霉相,年近六十的人下雪天连件棉衣裳都没穿,斗笠也没戴,捧着副马鞍子哭哭啼啼的。
“哟,你这是怎么了?”曹丕好奇地问了一声。
李成充耳不闻,只是低着个头边哭边念叨着:“活不了啦……活不了啦……”曹彰见他一把年纪哭得怪有趣的,跑过去揪他的长胡子。哪知李成被他这么一揪,就势跪倒在地,抱着马鞍号啕大哭。
曹丕等赶紧搀扶起来:“你有何事说出来,哭有何用?”
李成擦了擦老泪,举起马鞍子:“众位公子请瞧……”这副马鞍乌黑油亮的皮子,描漆彩绘下坠铜环,一望便知是曹操之物,但侧面破了一个拇指大的洞。
此洞虽小可把在场之人全吓坏了。曹操平生喜爱马匹,一应器具都要求下人小心照料。尤其这幅鞍子,乃曹昂之遗物,稍有损坏岂能善罢甘休?曹操御下极严,府中掾属办事稍有不周当众杖责,今天若发起火来非要了李成的老命不可!
曹丕也慌神了:“这是怎么弄的?”
“老鼠啃的。”李成怵生生道,“我就出去一会儿工夫,老鼠蹿到马厩去了。”
“你办事向来谨慎,怎还出了这等纰漏?前日不是准你回家探亲了嘛,这大雪天的又跑出去做什么?”
“我出去找医生要个方子,哪知就……”李成抱住曹丕的脚脖子,“大公子救命,您替我求个情,老奴这一把年纪挨不住棒子了……您救救我吧……”
曹丕深知父亲喜怒无常,自己又没这么大面子,万一说不好再把自己裹进去,今后就更不受待见啦!曹真、夏侯尚也纷纷摇头,谁也帮不了这忙。李成见状知是没指望了,伏在地上哭了个七荤八素,忽觉耳畔有个稚嫩的声音道:“老伯别哭,我愿帮您这个忙。”
李成抬头一看——是六岁的公子曹冲,他哪管得了大人的事?曹冲却胸有成竹,凑到他耳畔低声嘀咕了两句。说来也怪,李成竟不哭了,擦擦眼泪:“这办法……行吗?”
“怎么不行?”曹冲揣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只要您听见我咳嗽就进去请罪,准保平安无事。”
“这倒不难……”李成也不哭了,半信半疑看着这小家伙,“可公子怎替我讲这个情呢?”
“那您就不必问了。”曹冲神神秘秘一笑,“有劳哥哥们寻条绳子将李成背缚起来,弄狼狈点儿……真哥哥,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