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走到一处。
一名青铜战甲把手里的人撕开后,他们身边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六尊战甲聚到一处,战甲上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往下流淌。
在他们六个停下来后,四周,各处都有号角声响起。
一队一队的北野军从外面八方汇聚过来,抬着尸体。
片刻后,这片空地上,尸体就堆积成了小山。
两名士兵抬着一具尸体扔上去,那尸体没有落稳,翻滚着又落下来。
尸体落地后,脸朝着天空,眼睛还睁着,可是月光已经照不亮他的双眸。
安静了。
夜,本该安静。
哪有谁能一眼看清
夜风微凉,血腥散尽。
清水冲洗过的地方,竟是干净的连那么重的杀戮都可以不留分毫痕迹。
第二天上街的百姓们,一定不会想到,这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街道,他们脚下踩过的地方,不只是被水洗过,昨夜里也被血洗过。
那辆天水崖的马车一直没动,陈微微也一直都没有下来。
这事他觉得与自己无关,与上阳宫无关,所以他下车与不下车,都无差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觉得心里紧了一下。
座师说过,这么多年来,上阳宫一直地位独特超然,且能稳如山岳,是因为上阳宫能守得住本分。
世人都说上阳宫连皇权都可不在意,哪还有什么本分要守的。
还说我要是上阳宫弟子,连走路都甩着膀子横着走,不然配不上那一身道袍。
连玉天子的加冕都需上阳宫主持,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上阳宫更高?
陈微微也曾问过,上阳宫要守的本分到底是什么,是制衡吗?
座师说,制衡这个词用的不准确,衡字很好,但制字不妙。
那一刻,陈微微就懂了,上阳宫要守的本分,是平衡。
平衡大玉的国运,平衡皇权与臣权,朝权与民权,甚至平衡法制与道德。
想到这,陈微微就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这件事不是和他无关,只是他自己还以为自己很重要。
座师不是昨日让他来,不是明日让他来,偏偏是今日。
为何?
是送信。
能在这个层面的人,眼力哪有一个是弱的。
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秩序楼和望乡台就是新城主手里的两把刀,青鸟楼不听话,这刀就要动一动。
百姓们也总说,那么多达官贵人富家大户,都是命好而已,换我是他们,我会做的更好。
可百姓们不去想,这些人站在高处,可不仅仅是为了俯瞰低处。
他们站在高处,就能看的更远,知道的更多,最起码,他们会比低处的人更早知道风从何处来。
而这些,是因为他们懂得更多,会做判断。
林叶在契兵营里让谢夜阑下不来台,那么林叶当然就成了谢夜阑立威的第一个目标。
这不是什么多复杂的局面,不是什么多精妙的设计。
只要明白这两点,就能猜到青鸟楼出事,林叶就会出事。
所以陈微微来了。
只是陈微微自己不知道而已,他还觉得,座师是真的希望他在林叶万一出了意外后,他能稳住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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