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就药石无救,撒手去了。
这下子阖府上上下下越发看不上史湘云了。只一味说是荣国府娶了史湘云才有这么多的血光之灾。这史湘云哪里是府上的孙表小姐,二少奶奶,分明就是来府上讨债的索命阎罗,黑白无常。因史家败落原本就瞧不上史湘云做儿媳妇的王夫人更是落井下石,甚至提出要送史湘云去家庙上赎罪的话来。府中大多数人竟然极为赞同。只除了尤氏、李纨几个心肠软且从小看着史湘云长大的妇人说了几句情——
“老太太才走,府上就要送湘云去家庙上。外人瞧了不会说湘云如何如何,只会说人走茶凉,如今老太太没了,果然子孙不孝,连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都不肯收留。且她如今已经是宝玉的媳妇,也是咱们府上正经的少奶奶,岂有刚成婚就去家庙的道理?”
王夫人心中再是不满怨怼,老太太刚死,她此刻也说不出让宝玉休妻这样无耻的话来。只得恨恨的撵了史湘云和李纨一块儿居住,甚至理直气壮的说道:“反正老太太没了大家要守三年的孝,既然不能同房不在一起住也无所谓了。“
残酷的现实让这个个性直爽,心直口快的姑娘一下子变得沉默抑郁起来。其言谈举止倒是和寡妇李纨越发相像了。
如今李纨带着贾兰以及尤氏惜春四人一同住在稻香村,再加上史湘云一个,五个人住在一起倒是比荣国府旁的地方更热闹一些。因宁国府抄家败落的事儿,惜春一直没能嫁入卫府。卫家的人一直不提当年的婚约,尤氏本有心派个人去探问探问。却被惜春拦住了。
“他们家当年要是冲着宁国府的名头去了,如今宁国府败了,他们家自然不肯应从。即便是我勉强着嫁过去了,他们家觉得不合适觉得委屈,心里有怨气,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不如就这么跟嫂子过日子,大不了将来我们两个一起出家做姑子去。难不成我离了男人还活不了了?”
李纨听着惜春的话,忍不住笑道:“哪里就到了那种地步。你如今才十六岁,正是嫁人的好年纪,他们家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我们换一家就是了。只要找个家境殷实的,肯对你好的,就算不是高门大户也好。咱们贾家虽然形式不比从前了,给你出分嫁妆的银子还是有的。”
惜春冷笑道:“那也难说。如今宫中娘娘薨了,老太太也殁了。咱们家论理是要守三年的孝的。三年以后,咱们家是什么情况谁能知道呢?兴许连荣国府也都败落了也未可知!”
贾惜春说这一句话也不过是赌气而说。却不曾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事情还得从当日查抄甄家以及史家的事情说起。当日查抄两府,两府当中送了不少值钱家当往京中荣宁二府帮忙隐藏。岂料如今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竟被御史知道了,竟然在早朝上起本弹劾。牵牵连连竟然将之前荣宁二府包揽诉讼,结交外官的一系列罪名有扯出来。再加上贤德妃在宫中暴毙,据说还是犯了什么事儿的,圣上大怒之下派遣忠顺亲王率领锦衣军前往荣国府搜查。结果在猝不及防的荣国府中不但搜出了甄家和史家两家的财物,甚至还有许多逾越违制的东西物件。
圣上龙颜大怒,下旨即刻查封荣国府。并将荣国府中的男丁女眷全部收到牢中收押。因贾珍尤氏等人在之前的查抄宁国府中已经被押过一次,此次倒是得以脱身。只是赖以栖身的地方没有了。贾珍一家子只好住到了当日贾琏给尤氏购买的在莲花巷子的那处宅院。只因那套宅院如今是尤二姐的房产,并不在贾家财产之内,所以没被查抄。
戏剧性的是贾珍众人搬过去不久,已经嫁为人妇的尤二姐和使了法子自荐枕席到某位官员身边做外室的尤三姐便心血来潮的回京处理这套房子。瞧见整家搬过来住的宁国府众人,尤三姐冷嘲热讽的调笑道:“呦,这不是宁国府的诸位大爷嘛!当年是何等的风光显赫,今儿怎么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房子住了?”
一句话讽刺的贾珍等人面红耳赤。
性格温顺的尤二姐拽了拽尤三姐的衣袖,开口说道:“本来回京想将这处房子卖掉的,既然姐姐和姐夫现在这住着,那就先让你们住着好了——”
“让他们住着?猴年马月是个头啊?”尤三姐冷笑一声道:“我宁可买了肉包子喂狗,那狗还能冲我摇摇尾巴。”
尤二姐看着躲在后面不肯出来的尤氏,轻叹一声,说道:“这宅子本就是贾家的人花钱买的,现如今还给他们也是正理。我们如今也不差这一处宅子,也就罢了。”
尤三姐依旧嘀嘀咕咕道:“什么不差?这地段这宅子,现如今值好几万两呢!”
贾蓉忍不住说道:“当年两位姨娘在宁国府也没少花销——”
“呸,老娘花销,老娘也陪睡了!”尤三姐啐了一口,指着贾珍贾蓉的鼻子骂道:“你们父子两个没少在我们姐妹两个身上找补。如今怎么,落魄了连花在女人身上的钱都想找补回来?你们怎么不去青楼楚馆跟那些粉头儿娼姐儿讨要当年逛窑子的花粉钱?难不成只觉得我们姐妹两个好欺负吗?”
一句话说的贾珍和贾蓉两个又羞又臊,连头都不敢抬了。尤氏在后头寻思